朱砂簡短的将方才去大廚房打聽到的流言說了。
……
一陣沉默。
徐允洄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他對這個消息表示難以理解。
“你說,父親準備讓燕兒給我做妾。”
朱砂也知道這消息不算體面,哪裡有未成人的主子就跟妾室丫鬟這樣的風-流韻事搭邊的呢,但她聽到的确實是這樣。
“說是正院那邊傳出來的,有個媽媽說漏了嘴,導緻阖府上下都在傳。”
徐允洄氣極,冷笑道:“你再去探探究竟是哪裡來的,總不能是沒頭沒尾的。”
朱砂不是胡亂說話的性子,她有心想提醒六少爺,府裡流言傳的這樣厲害,說沒有正院那位的示意她都不信。
可徐允洄隻輕輕看她一眼,朱砂就明白,六少爺心裡是有數的。
便等少爺離開,她自顧自的收拾了便桶,拿去恭房處理了,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徐允洄雖然面上沒有什麼,但心裡終究是存了事,再看見燕兒時,就沒有之前的心情了。
他現在感受很複雜,他知道這事不會是空穴來風,父親跟她也許有什麼承諾。
可他偏偏不能較真,這種事情除非是遠遠打發了她,不然隻能是越抹越黑。
他想起第一次她拜見他的時候,他問過燕兒進府的原因,也不知道是這丫頭聊忘記了,還是有心隐瞞,對這竟是一個字未提。
而後也讓朱砂打聽了,隻知道燕兒是因為李父救了二老爺才進府的。
他很難相信父親居然因為一個仆人的救命之恩,便擅自許諾了這樣的事情。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在父親的眼裡,妾氏不過是逗趣的玩意,什麼來曆都不稀奇。
他有種直接問燕兒的沖動,但心裡又湧上不願,他隻掃了幾眼随伺的碧玺銀杏,她們正自以為隐秘的悄悄打量燕兒,就明白,原來真是阖府丫鬟都聽見風聲了。
燕兒毫無所覺的盛飯夾菜,看着飯菜的眼神無比認真。
徐允洄不願意去設想,她的表現都是假象。根據他對她的了解,若真知道這樣的事情,她又怎麼會表現的如此自然呢。
燕兒沒有刻意讨好過徐允洄,她很有脾氣,雖然平日總是嘻嘻哈哈,但她若是不認同的事情,是不管身份地位,總是要判個對錯的。
隻能說,錯有錯着,就是合了徐允洄的眼緣,他見過虛虛實實的人太多了,倒覺得有些缺點的活生生的人格外可愛些。
真相不明,他到底什麼也沒說,默默用完飯,照常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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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堂,迎面便是一臉嬉笑的徐允滿,滿懷惡意的望着他。
哦,自己就跳出來了。
這跟他猜想的相差無幾,畢竟徐府會這麼針對他的,除了正院那兩位也沒誰了。
徐允滿向來是不跟他打招呼的,徐允洄猜是不願意叫他六哥,畢竟對那母子倆來說,最痛恨的就是讓他占了長子的名分。
他跟大房的嫡子三少爺徐允涪玩的好,這會正在竊竊私語,偷偷看他,兩人說個幾句便偷偷笑起來,一看就沒說什麼好話。
徐允洄仿佛沒有覺察,自顧自的坐下,他管不了别人的嘴。
更何況二太太是嫡母,他作為庶子,也沒什麼寵愛,隻能任人拿捏。
他隻希望好好念書,将來有個功名,哪怕是外放也好,離開徐府過自己的生活。
徐允滿隻覺得徐允洄是個呆子。
他猜,難不成還沒人傳到他跟前?
這倒是也有可能,母親雖然沒有刻意磋磨他,但庶子而已,指望下人有多麼忠心能幹呢。
他陰陽怪氣的對三少爺說:“父親是個信守承諾的君子,就怕他不識好歹,看不起那丫鬟呢。”
徐允涪跟徐允滿是一丘之貉,雖然年紀大了四歲,但兩人格外有話說。
哦,他倆都特别讨厭庶子。
“何必指望這等小娘養的有什麼仁義禮智信,這早早給他配個女人,也是二伯對他的疼愛呢。”
徐允滿噗嗤一笑,他手指點點徐允潢:“三哥,還是你有見解。”
徐允滿生的也極為出衆,畢竟二老爺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二太太生的也好,兩人的孩子差不到哪裡去。
但無論如何,就是比徐允洄差了幾分,但衆人并不嫉妒徐允洄的好相貌,這樣極緻的相貌,反而透露着他的出身,那遺傳自下九流的戲子姨娘的眉眼,對他們來說是下-賤的标志。
畢竟娶妻娶賢,誰的妻子會長得狐媚子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