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僵持了十天，靜竹院裡氣氛越來越冷，連水晶都感覺到了最近少爺跟燕兒姐姐似乎在鬧矛盾。

不管徐允洄如何表現，燕兒始終是任爾東西南北風的架勢，全然不動。他叫水，她就去提。他說口渴，她就去倒茶。

徐允洄切切實實感覺到了，從前燕兒對他的喜歡，她不管任何時候都會回應他。不一定是說了什麼，但她的眼神她的肢體都在關注他。

他一直很習慣，也不會有人會不喜歡被自己喜歡的人關注，但他沒有覺得這件事非常重要過。

直到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行屍走肉，不管他做了什麼，沒有人關心，就像他八歲以前，沒有懲罰也沒有誇獎。

好似這個世界上有沒他，其實都一樣。

他快被這樣的感覺逼瘋了，他忍不住又叫了燕兒過來磨墨，看着她恬靜的側臉，就覺得心裡安定。

但見她一眼也不瞧自己，又覺得窩火。

她真的可以做到說不愛就不愛了嗎？他甚至沒舍得說她一句，隻是生了會悶氣，她就不會哄哄他嗎？

徐允洄甚至懷疑起最近自己沒有心思收拾打扮，是不是看起來不夠好看了。他從前覺得那些動不動就誇人皮囊好看的人很膚淺，現在卻覺得皮囊好看也是一種優點。

難道她已經看膩了？我對她沒有吸引了？他忍受不了這個猜想，随着僵持的時間越來越久，他也越來越慌亂，甚至會胡思亂想。

徐允洄不明白燕兒到底要什麼？他甚至承諾了她，不會喜歡他的妻子，他已經足夠破格，他可以做到不娶妻，但徐六少爺不能不娶妻。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他忍不住，還是問出口了。

燕兒冷笑了一聲，不滿的回他：“我這不是在習慣被少爺冷落的感受嘛。”

徐允洄被這冷漠刺傷，他替自己辯護：“我……明明是你不理我，但凡你說一句話，我都不可能這樣。”

“是是是，少爺說的對，是我不識好歹。”

“你！”徐允洄被這拒絕溝通的态度嗆住，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回。

他更覺得委屈，他都已經如此低聲下氣，為什麼她可以做到對他這麼冷漠。

“還是因為跟甯家的婚事？我說過了，她不會影響到什麼的，我會保護你。”你就不能相信我嗎？徐允洄僅存的自尊阻止了他說出這句話，他不能太卑微了。

“所以我這不是在習慣，被少爺厭棄之後的生活嗎？”燕兒心裡也積攢了很多不滿：“少爺想見到我就能見到，想不見到就能見不到。我又能怎樣？”

“我們可以好好談談的……不要這種态度……”徐允洄越想越難過，鼻尖甚至忍不住發酸，他皺眉忍住湧上來的酸意，不想自己露出太失敗的神色。

他可以低頭，但他不能表現出脆弱，這是他作為男人的底線。

燕兒嗤笑：“談什麼？我不想做妾，能談嗎？我不想跟其他女人分享你，能談嗎？”

徐允洄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為什麼燕兒态度變得這樣強硬，明明之前她也不過是發發脾氣哭一哭。

燕兒看他沉默，知道多說無益，轉身打算離去。

“别走……”徐允洄心急之下沒憋住，話音有了些哭腔，即便他瞬間就察覺到了，馬上停止，燕兒還是一下就反應過來。

她又有些心軟了，實際上徐允洄也并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但她還是狠狠心，轉身走了。

她不能心軟，心軟就會讓事情變得跟之前一樣。他對她好一點，她就心軟，她原諒不了也大度不起來。

算了，就把這個事情丢給少爺吧，讓他去選擇，讓他去解決。

說起來，燕兒也并不能決定什麼事情，她甚至不能決定嫁不嫁給少爺。

隻要少爺想要，她要麼答應，要麼魚死網破。她認清楚了，她的力量這麼微小，這件事情不應該是她來解決，她已經做過很多努力了，她隻能控制自己的心，她不能就這麼接受了過這種生活。

少爺如果真的有心，他能做的比她多多了。如果不願意付出一些代價，那少爺對她也不過如此。

想明白這點時候，燕兒反而輕松了，她不再莫名其妙的哭泣，不再深夜裡難過。她對甯家小姐也失去了好奇心，說起來，本來甯家小姐又跟她有什麼關系呢?

她甚至覺得這樣挺好的，身體在哪裡她無法做主，但她的心可以是飛燕，自由自在的。

再也不必在虧欠、嫉妒、内疚、懊悔、憤怒中煎熬，擺爛之後她獲得了平靜和安然。

她對自己說，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