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朝歌注意到旁邊女生們的表情。
她們都熱切的盯着季鳴,興高采烈。
所以什麼時候,她們就像是情窦初開的少女們,表現的這麼激動?
旁邊傳來不容忽視的溫度。
空氣中冷凝的粒子,像是針一樣刺激着皮膚。
旁邊男生已經默默挪了個坐,同學們的說話聲都低了一些,有人好奇的看向這邊。
視線是好奇、探究、狐疑……比平時又多了一樣,卻是畏懼。
朝歌很想避而不答。
季鳴還在等她的答案,已經是他的極限。
雖然想測試對方到底能忍到什麼程度,但現在明顯不是機會。
想了想,朝歌低聲道:“昨天,江同學走了……還有和她的弟弟,我去送他們,就耽誤了時間。”
她壓低了聲音,甚至比季鳴的聲音還低。
她想,誰怕誰啊。
直到因為過低的發聲壓迫到喉嚨,有種反胃的感覺。
朝歌捂着嗓子:“咳咳咳……”
在季鳴稍顯凝滞的視線中,朝歌面無表情撚掉眼眶旁的眼淚。
“再說了,禁閉室隻有一張床,你跟裴知意都在……你讓我怎麼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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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漸漸回升,利維坦老師也在此時走了進來。
朝歌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的同桌已經自覺坐到了後面,她怔愣的看着季鳴表情淡定,無比自然的,坐在了她的身邊。
等下,這人不是這個位置的吧?
“聽講,至少要看向老師的方向,”季鳴輕聲說,精緻的側臉,高挺的鼻梁甚至能讓人蕩秋千,“不然老師會生氣。”
朝歌立刻轉向利維坦,眼神猛烈示意,快把季鳴換走。
現在季鳴知道了極冰君主的存在,她太怕對方問,為什麼他和君主會有一樣的能力。
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如果必要,朝歌覺得能編出極冰君主其實是你失落在外的爸爸,你們父子阋牆,非必要還是不要相見了……
總比季鳴複制體的身份暴露要好。
終于,在朝歌的熱切注視下。
前方帶着兜帽的利維坦也察覺不對,他語氣明顯比平時不耐,“季同學,你怎麼坐在那裡?”
他才看見旁邊的朝歌,眼睛亮晶晶的。
她和黑發的季鳴坐在一起,兩人長相同樣的出衆。
不同的是,少女始終眸中帶笑,周圍氣息更像是某種蠱惑人的香料。
而旁邊的季鳴,則面色沉靜,他明顯心不在焉。
微微晃動的肩膀,手中漫不經心敲打的節奏……以及,透露出他心思的身體語言,微微向旁邊靠攏的身體。
向着朝歌的方向。
熟讀心理學·伊甸園育兒大師利維坦100%确定。
季鳴正在意着朝歌……非常在意!
不愧是朝歌,利維坦想。
明知道季鳴知曉了極冰君主的事情,還跟他坐在一起。
很明顯,已經有對策了吧。
算了,把事情交給她,未嘗不是個不好的決定……
這種犧牲精神,也正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體現啊。
利維坦歎了口氣,轉身寫闆書,“算了,季同學,你先跟朝歌同學坐一起。”
“以後就别換了,先這麼坐吧。”
他開始慷慨激昂的講課:“同學們,我再三強調過,人都是平等的,男生和女生是沒有區别的……你們應該友好相處,不帶任何攻擊性……”
上課時,記筆記的人少了一半。
似乎并不全因為,新筆記本遲遲未發的緣故。
女生們聚在一起,似乎彌漫着不同尋常的氛圍……有個女孩領口别了朵小花,白色的雛菊。
朝歌視線長久落在那裡。
“朝歌同學,你從沒試過裝飾自己麼?”
裝飾?或許在外部世界,這種情況應該被稱為打扮。
“沒有,在這裡沒有必要。”
朝歌才意識到是旁邊季鳴在說話。
季鳴手下是密密麻麻的筆記,全是利維坦宣揚的愛與和平的理論,他卻記得很認真,垂眸時視線完全落在筆記本上,耳間都被筆尖摩擦的沙沙聲占據。
不過,這麼認真的季鳴,居然能關住到,她在看那個領口别着雛菊的女孩?
朝歌收回視線。
她轉着筆,忍住想諷刺的沖動。
剛才季鳴态度還如同問罪,現在,卻又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笑着道,“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
“你是事出有因,”季鳴手間,那筆尖微微停頓了一下,又很流暢的書寫下去,黑色流暢的字迹出現在筆尖的下方,“我沒有生你的氣。”
看表情确實看不出來對方情緒。朝歌想。
偏巧,那筆記變得斷斷續續……幹涸的筆尖讓字迹變得蒼白,最終季鳴用力劃拉了兩下,筆尖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前方利維坦還在講述着,“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是伊甸園的一份子,我們榮辱與共……”
朝歌很自然的把筆遞過去,“用我的吧。”
季鳴接過。
手指碰觸間,他感受到了女孩指腹的溫度。
格外溫暖,碰觸的點極為微小……卻依次為契機,慢慢向他的全身蔓延。
甚至他手掌抱攏的這根筆,都殘留着餘溫。
是曾經在朝歌的手間,被反複把玩的筆。
季鳴試圖把注意力放在利維坦的講課上。
他昨天還分明滿心怨怼,積塵的情緒像是陰雲……渴望把目之所及都撕裂。
比起那些極冰君主的事情,他更想知道,為什麼朝歌違反了承諾,沒有出現在禁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