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詫異地扭頭看向布雷斯,他還是仰頭陷在沙發上。沉默在我們之中蔓延,我甚至都感覺布雷斯像是忘掉身邊還有我這号人了,除了——他握着我的這雙手。
力氣很大,這讓我有些不适,“松開。”我面無表情地說。
他扯起了嘴角,聲音有些啞,像是停在喉嚨處了:“…抱歉。”
“我隻是想問一個問題——”他的音調拉得很長,眼裡流光暗轉,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這種類似痛苦的表情,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眼睑,似在壓抑着什麼情緒。
“嗯。”
又是很長時間。
“我就這麼糟糕,讓你…這麼看不上我。”
我不想深思他話裡的含義,我怕事情會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這讓我很煩躁,默默和他拉開了距離。
布雷斯看着我警惕的眼睛,忽然笑出了聲,氣氛一下子輕松了,我也松了口氣。
“剛才那一會兒你在想什麼呢?想那麼一個花心濫情的混蛋,我怎麼會和他頭頂出現槲寄生?”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我的頭發都被他揉亂了。
我感覺我現在像一隻炸毛的貓。
“當然不是啊,我們是朋友,對吧。”
“那西奧多呢?”他側頭看向我,忽然說。
“西奧多也是我的朋友。”
“不,我是說——”他笑了笑,聲音很輕,“如果現在坐在這裡的是他,你是不是就…就不會跑了。”
“才不是!”我大聲說。
我大概想明白了,布雷斯心高氣傲慣了,從前都隻有他拒絕别人的份,我剛才的舉動讓他覺得丢臉了。
幸好布雷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指了指槲寄生,“你知道的,倒黴的是先離開的那個人。所以——先讓我離開吧,至少倒黴的不能是你。
“我想你一直幸福快樂。”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好像在一貫的虛與委蛇裡,也窺見了半分真心。
“那我們都别走了。”我向沙發裡縮了縮,“要是明早它還不退的話,就讓西奧多吻你!”
布雷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好好,都聽你的。”
-
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布雷斯拉住我的手後一句話也沒說,而是用另一隻手扣住了我的後腦勺。然後——我的嘴唇就被他堵住了,唇間一片濕熱。
這個吻很猝不及防,熱切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周身全是他的香水味。
夢裡也夢到了布雷斯提起了西奧多,他笑着問我剛剛接吻的時候是不是在想西奧多,我跟他說不是,他不信,那個吻就更蠻橫了,我下意識張開嘴,四瓣唇又開始厮磨起來。
就在這時,我猛地驚醒了。
怎麼會做這種夢,我的心砰砰直跳,羞恥地捂住了我的臉。
再迷迷瞪瞪地擡頭一看,槲寄生果然沒了,我剛松了一口氣,卻發現我剛才睡覺的時候竟然一直靠在布雷斯身上。
“啊——!”我尖叫了聲,立馬縮到了沙發的另一個角落裡。
我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醒了。”布雷斯兩眼帶笑地說,“你睡得很香,我聽到你笑了。”
“嗯,昂。”我胡亂應答着。
真該死,我居然還笑了,真是個色鬼啊,我現在心虛極了,都不敢看他了。
布雷斯手裡拿着一本書,神情倒是很輕松,他給我解釋說這本書很好看,他不知不覺就看入迷了。我蔫頭巴腦地把腦袋縮到了袍子裡,我也知道是我睡得像頭豬,妨礙了人家睡覺。
“你真的不用不好意思,隻是我沒有困意而已。”布雷斯還在解釋。
“别說了,唔——我們,我們明早見。”
我用袍子蒙着頭,朝他擺了擺手,比我上課要遲到時的極限沖刺還快。
飛奔到我的床鋪,我摸了摸我的臉:滾燙。又把頭上的袍子扔到了一邊,這才發現了不對,我的身上還穿着一件…
帶着薰衣草的舊香,還有絲很獨特的香水味,這個味道我可太熟悉了。
哦,我的天呐,布雷斯的袍子為什麼穿在我身上?!
還好我的兩個孩子還很乖地躺在床上,小雪看到我來,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撒嬌地要我抱抱。而崽崽似乎在裝睡,因為它睜開了一隻眼偷瞄我,然後迅速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