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書房門關嚴實,他才輕輕拍了拍心口,壓着嗓子問:“我哥是不是很兇?”
溫秋明下意識點頭,想到這兩人是親兄弟,又找補:“大少很有氣場,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甯洛渝笑了起來,“他是我爺爺帶大的,從小就被當繼承人培養,肯定比我要有氣場。”
溫秋明也不清楚他這到底是介意還是不介意的意思,隻能說:“二少跟大少走的不是一個路線,一個高冷一個陽光,很互補呀。”
甯洛渝趕緊擺手,“算了算了,我可不敢跟我哥互補,我比他差遠了。”
他說完,又去看一直沒說過話的葉沂,“葉沂,你下午睡醒了有什麼安排嗎?”
葉沂側過腦袋,他的瞳色很淺,窗前的光投射進來落入其中,反倒叫他多了幾分尋常人沒有的易碎感。
“沒有安排,二少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着讓你給我補習補習高數,争取這次期末過九十,讓你們留下來。”
甯洛渝覺得能想個法子的自己簡直是太天才了。
甯朔不是要他高數考過九十嗎,那他找葉沂幫忙,既能提升成績,又能跟葉沂拉近距離,豈不是兩全其美?
而且他這麼做本來就是為了幫葉沂跟溫秋明留在甯家,葉沂是絕對不可能不答應他的。
“我聽說葉沂你是江大的高材生,你放心,你要是幫我補習,我的補習費絕對比市場價高!”
葉沂剛好走到門外,沒了那股香味,他的不适感少了許多。
聽到補習費三個字,他的眼睛眨了眨。
“二少是為了我們才答應好好學高數的,就這我還收補習費,未免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诶,一碼歸一碼嘛,我是在幫你們,但我又不是為了讓你給我補習才幫的你們,再說了,你身體不好,白白占用你時間我也不好意思啊。”
甯洛渝态度堅決,葉沂推脫了兩回,最後還是接受了按市場價來收費的提議。
“不過我脾氣不好,有時候會控制不住發火,二少要是覺得不舒服可以說一聲,我會改。”葉沂說。
甯洛渝壓根就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葉沂這麼溫柔,就是再發火,撐死也隻會說他幾句。
他一貫厚臉皮,才不會被說幾句就生氣呢。
“隻要能過九十,你就是指着鼻子罵我我都不帶變臉的。”
話是這麼說,但提到高數考九十這件事,甯洛渝還是想說自己倒黴。
“換平時這事兒我媽一句話就解決了,偏偏今天我哥沒上班,我剛好撞槍口上,真是奇了怪了,平時八點不到我哥就去上班了,唯獨今天就在家……”
“或許是因為大少生病了吧。”葉沂突然說。
甯洛渝一愣,“什麼?”
“我今天見大少,發現大少的眼尾好像有點發紅,應該是感冒了,”葉沂解釋完,又笑着建議:“二少您可以去關心一下,或許大少對您就不會那麼嚴厲了。”
“嗯……”甯洛渝面露深思。
*
夜裡吃飯的時候,甯洛渝鼓起勇氣,關心起了甯朔的身體。
甯朔還沒什麼反應,坐在他右手邊的祝深就先驚訝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竟然還會關心朔哥?”
甯洛渝窘了下,“就問問,你至于這麼誇張嗎?”
祝深的母親是甯夫人的親生妹妹,同在舟市,兩家往來關系十分密切,吃晚飯留宿什麼的都是常事,祝深在甯家甚至還有自己的房間。
不過祝深跟别人不一樣,他喜歡跟在冷冰冰的甯朔身後,對甯洛渝反倒冷淡的很,張嘴就沒好話。
甯洛渝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招惹了他,但顧忌着甯朔,也沒爆發過。
祝深嘴巴毫不留情,“這要我怎麼不誇張,你的心思除了放在美人身上,還分出過别的?今天忽然關心朔哥,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吧?”
他開始猜測,“你不會是想讓朔哥給你買什麼吧……”
“才不是!我想買自己沒錢嗎?!”甯洛渝耳根一熱,大聲否認:“我是聽葉沂說,所以想着來問問!”
聽到葉沂,一直面無表情喝着湯的甯朔手上動作一頓。
“葉沂?”祝深皺眉,“這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想到甯洛渝的“輝煌戰績”,他警惕道:“你新認識的?正經人?”
甯洛渝有點惱:“葉沂當然是正經人!不僅長得好看,還很溫柔細心,這次要不是他發現,我都不知道哥身體不舒服!”
“呵,”聽到好看兩個字,祝深張嘴便是一聲冷笑,“溫不溫柔的我不知道,但他心眼子肯定不少,玩你跟玩狗一樣,三兩句話就能讓你這個愣頭青出來給他說好話。”
甯洛渝氣的脖子都紅了,但自己有前科在先,實在反駁不出來什麼有力的話,隻能說:“你是沒見過葉沂!要是見過,你就不會這麼說他了!”
祝深也被激起了好勝心,“見就見!見面我就把那狐狸精的皮給剝了!省得你一天到晚的發昏!”
“祝深。”一直沒說話的甯朔忽然出聲。
祝深一梗,随即坐直,“抱歉,我不該在吃飯的時候大喊大叫。”
甯朔不語,起身上了樓。
他自诩冷靜,夜裡卻因為這一番争吵難得的做了次夢。
夢中他乖巧的依偎在某人懷裡,身上一絲不.挂。
被他用癡迷眼神凝視的那人卻是衣衫齊整,迷霧遮住了他的臉。
甯朔隻記得他指腹微涼,按在臉頰上的力度很輕,語調不知是溫柔還是漫不經心。
“眼尾怎麼紅紅的,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