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不用過多久,爸爸就會變得暴躁不耐煩,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這是和他長時間待在一起的代價。
他都知道的。
借着給桑煦理衣領的動作,楊政軒壓低了聲音。
“桑煦,别任性,還想不想見媽媽了?你要是不跟我回去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桑彪面露冷意,手中的文件幾乎被攥破。
楊政軒!
威脅一個小孩。
真是好有本事。
耳機另一邊,桑煦始終沒說話。
唯有楊政軒的聲音。
過了會兒。
楊政軒的聲音徒然放大。
“爸媽,那我就帶芝芝先回去了。”
桑文柏的聲音變得輕了不少。
“這麼急做什麼,留下吃頓中飯也好。”
楊政軒的話語一如既往溫和。
“不了,等下我還要找阿杓談事。”
“爸媽,回見,等周末我就帶芝芝回來。”
“好好。”
咔嚓。
随着關門聲響起,耳機裡恢複安靜。
桑煦沒說話,楊政軒也不再說話。
手機振動了下,是張伯發消息,告訴他桑煦被楊政軒接回去了。
桑彪随意看了眼手機,将它丢到一旁,心裡空蕩蕩的。
【宿主,楊政軒就這樣把桑煦帶走了。】
【嗯,他用桑琳威脅,桑煦不可能不跟着他走。】
手段惡心,但有效。
桑煦哪裡知道媽媽已經不在了,他自幼就是媽媽帶大,在他心中,沒有任何東西比媽媽重要,為了見媽媽,他會義無反顧。
桑煦那邊一直沒有聲音傳來。
桑彪強行按捺下想将桑煦要回來的沖動,耐着性子繼續處理工作。
與此同時老闆辦公室外。
陳沖坐在工位上,把鍵盤按得噼裡啪啦,表情嚴肅,就像在攻克什麼艱難的問題。
二十多分鐘後。
耳機裡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音。
随着車門的開關聲,他聽到的聲音逐漸多了起來。
“政軒,回來了。”
“嗯,媽,爸呢?”
“死老頭子一天天還能做什麼,肯定又是去喝酒了。”
楊政軒将桑煦朝她那邊推推。
“媽,你帶一下桑煦,我上班去了。”
杜兆鳳音量放大。
“我帶?我等下要去打麻将。”
楊政軒話語裡帶了些不耐。
“哎呀,你那個麻将,一天不打又沒什麼,我走了啊。”
楊政軒的聲音消失。
杜兆鳳罵罵咧咧,什麼話難聽說什麼話。
桑彪眉頭皺緊,幾乎無法忍受。
在小孩子面前肆無忌憚說這些髒話?
“回你的房間去,記住,乖一點。”
罵聲漸行漸遠,桑煦一個人往房間走去。
桑彪聽到關開門的聲音,安靜的房間裡,桑煦的呼吸聲格外明顯。
小孩安靜極了,一聲不吭。
桑彪不知桑煦在做什麼,就在他以為不會聽到什麼聲音的時候,一聲呢喃傳入耳朵裡。
“媽媽...”
-
桑彪辦公的時候總是很專心,見桑煦那一直沒什麼動靜,他微微放下心,專心辦公。
直到耳邊傳來悶哼聲,還有粗重的呼吸聲。
“媽媽,桑煦身上的衣服好好看,我也想要。”
小孩稚嫩的聲音從耳機那邊傳來,桑彪猛地擡起頭。
來了。
與此同時,耳機裡傳來一聲有些輕的女人的聲音。
“至寶,别玩太過,再像上次那樣那麼嚴重,爸爸要揍你的。”
“哦。”
名為至寶的男孩明顯沮喪極了,話語低低的。
什麼文件,他完全看不下去了。
桑彪站起身,在辦公室裡踱步。
他不清楚桑煦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但聯想到那次桑煦發燒,接過來時身上的傷痕,還有那女人的話語,一個念頭在桑彪心中誕生。
桑煦身上的傷,或許就是這個叫至寶的小孩子掐捏的。
那手印子,痕迹,很像。
桑彪拉開辦公室的門。
“陳沖,進來。”
陳沖放下電腦,小跑着進辦公室。
沒一會兒,他又小跑着去拿電腦,再回辦公室。
“至寶,找到了。”
有準确的名字,找人方便多了。
随着陳沖按下ENTER,一張個人信息頁面跳了出來。
映入兩人眼簾的是一個小男孩,肉嘟嘟的,臉上都是肉。
名字一欄顯示,男孩的名字叫,楊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