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對象沒了,楊玉跺跺腳,無可奈何跟過去。
好似才看到杜兆鳳跌倒在地,楊玉驚呼一聲,小跑着到她身邊。
“媽你怎麼了媽?”
見到他們過來,警察放開杜兆鳳,朝兩人行禮,面上尚存幾分惱意。
“副局,所長。”
楊玉一邊将踉跄的杜兆鳳扶起,一邊豎耳聽他們的對話。
聽到這兩個稱呼,她暗暗心驚。
沒想到随意攔住的兩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官職。
看着杜兆鳳被擦破的臉,心中懊惱加深。
都怪老太婆,鬧有什麼用,壞她好事。
幾個呼吸間,副局和所長了解到了情況。
“楊政軒,對吧?”
其中一人轉頭看向她們。
剛才杜兆鳳一邊鬧,嘴裡一邊喊着楊政軒的名字。
年紀大了,受不了過于大的折騰,緩了好一會兒,她回過神。
看着面前眉眼嚴肅的兩人,杜兆鳳讷讷兩聲。
不知想起什麼,她又很快硬氣起來。
“快放了我兒子,他不可能做這些事情,你們是警察了不起嗎?不能冤枉好人啊。”
“大嬸,你有證據證明他沒罪嗎?”
杜兆鳳反問。
“你有證據證明他有罪嗎?”
男人颔首。
“我們既然拘留他,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警察從不亂抓人。”
杜兆鳳不依不饒。
“騙人,你們要是有,有證據,就會把他關牢裡去,才不是關在這裡,這個,這個什麼留所。”
男人輕笑了下。
“是。定罪的都會被送去監獄裡。”
杜兆鳳和男人顯然不是一個等級的,男人從頭到尾都在笑,沒有把她放在眼裡,甚至還苦口婆心勸她。
“老人家,有這個時間,去籌籌錢吧,等判定下來,楊政軒要賠受害家屬不少錢呢。”
“賠錢?”
杜兆鳳幾乎是尖叫出聲。
“他到底做什麼了,為,為什麼還要賠錢。”
村子裡消息不流通,就是楊政軒出事被關起來的事情也是鄰居告訴他們的。
要不然她們也不會到現在才趕到,試圖見楊政軒一面。
年紀大的老人罵人總是很難聽。
剛才還在維護兒子的杜兆鳳,一聽要賠錢,立馬就罵上了。
話裡行間,摻雜着不少難聽的字眼。
三個警察對視一眼,開始趕人。
“我們的話已經說完了,信不信随你們。好了,趕緊離開,拘留所閑雜人等勿停留。”
兩人哪抵得過幾個男人的力量。
看着拘留所的大門在眼前關上,楊玉咬咬牙,心中感覺糟糕極了。
楊政軒到底做了什麼。
刑事拘留。
她拿出手機,語音輸入搜索。
她隻有初中文憑,還有些字不認識,為了搞懂到底什麼意思,她點開視頻。
越看視頻,她神色越慎重。
這...
楊政軒殺人了?
她有些恍惚、
沒等回過神,一陣巨力傳來,手機啪嗒一下掉落到地上,手機才剛買一個月不到,将手機撿起,看着上面的裂痕,楊玉不滿。
“媽,你幹什麼?”
杜兆鳳神色不虞。
“别看網上那些,都是騙人的。”
她先前肚子痛,上網搜。
不識字,又不會說普通話,搜索頁面好不容易跳出來,卻顯示她得了腫瘤,馬上就要死了,建議趕緊去醫院。
咒她死?
杜兆鳳罵罵咧咧,險些把手機摔了。
從此她再不在網上搜東西,堅信那些都是假的。
“不知道的不就要在網上搜?”
莫名其妙被摔手機,楊玉心情十分不好,語氣發沖。
剛才一下子被摁在地上,丢臉不說,胳膊和膝蓋現在也一抽一抽的痛。
心裡本來就有氣,聽到楊玉這樣跟她說話,杜兆鳳也火大了起來。
“網上那些東西能信嗎?啊?都跟你說了都是騙人的,非不聽,以前讓你多管管阿軒,你也不管,現在好了吧,人進去了,還要賠錢,我呸,賠個屁,沒有人能把錢從老娘手中拿走。”
杜兆鳳狠狠往地上吐口痰,一瘸一拐走了。
看着鞋子上的白痰,楊玉心中一陣陣反嘔,面露厭惡。
“惡心死了。”
楊政軒怎麼樣關她什麼事。
他做的好了,和她沒關系,做的不好了,就是她的問題。
楊玉冷哼一聲。
可别忘了,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自己兒子有出息的很,她完全配不上自己兒子,隻有家境好能力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楊玉滿臉嘲諷。
往事不可能如煙飄散,隻會像釘子一樣死死紮在原地,永遠不會忘記。
至寶三歲多的那個夜晚,高燒不退,全身痙攣,她吓得六神無主,打楊政軒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杜兆鳳在外面打麻将不接電話,老爺子喝得爛醉。
她抱不動至寶,也不會騎車,也沒辦法丢下至寶,出去叫人,隻能無力抱着至寶坐在床上。
絕望感和無力感将她圍繞,不忍孩子再受折磨,她抱着孩子來到窗邊。
丈夫名存實亡,他們明明有夫妻之實,卻名不正言不順,周圍所有人都勸她忍,讓她乖。
楊玉一想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甜甜蜜蜜,她就心痛,憑什麼?這一切到底是憑什麼?
至寶四歲生日,五歲生日,她在家等到晚上九點,答應過會回來的楊政軒都沒回來。
怎麼?是至寶不配嗎?
至寶就不是他楊政軒的孩子嗎?
楊玉低下頭,眼底被陰霾覆蓋。
若細說起來,仇恨太多太多。這些她都會記着,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