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吟深吸一口氣,縱身跳下大洞。
洞底是一條狹窄的小道,兩側的石壁濕漉漉的,散發着一股刺鼻的黴味。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小道前行,腳步在寂靜的洞中回響。
走了一段路後,小道出現了一個拐角。
秦風吟蹲在拐角處,伸脖子偷偷看了一下。
拐角那頭的空間十分寬敞,兩側是一間間牢房,裡面關押着不少石心族。
昏黃的燭光在牆壁上投下幾道影子,正是中央對峙着的幾個人。
兩個木偶兵手持長弓,利箭已經搭在弦上,箭頭閃爍着冰冷的寒光,對準了一個辰砂妖男人。
這男人張開雙臂,像一堵堅實的牆,将身後一群驚恐的小孩子護在身後。
那些孩子瑟瑟發抖,眼睛裡滿是害怕,緊緊地抓住男人的衣角。
秦風吟眉頭緊皺,手中的劍柄被她握得發白。
她悄悄朝着木偶兵靠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但它們聽覺靈敏,察覺到了動靜。
其中一個轉過頭,警惕地看向秦風吟。
秦風吟被發現後,毫不畏懼,直接拔劍在手。
劍身閃爍着寒光,與她銳利的目光相互映襯,她反客為主,大聲質問道:“封瑤在哪?”
她的聲音洪亮堅定,打碎了全場緊張的氣氛。
可她忘了,這些木偶兵沒有靈魂,自然回答不了問題。
它們在确認秦風吟是敵人後,同時彎弓射箭。
利箭如流星般朝着秦風吟射去,帶起一陣尖銳的風聲。
秦風吟腳步輕盈而靈活,很容易就避開了利箭。
随着她腳步一錯,迅速沖向兩個木偶兵。
劍影閃爍,寒光四溢。
兩個木偶兵被砍了個七零八落,地上散落了一地碎片。
戰鬥結束得極快。
但就在秦風吟收劍回身的刹那,懷中那串用繩子系着的黑色徽章,因她劇烈的動作被甩了出來,叮當一聲掉落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
護着孩子的辰砂妖男子看到威脅解除,緊繃的身體才稍稍放松。
他安撫地拍了拍身後發抖的孩子們,然後大步走上前來,對着秦風吟抱拳,聲音低沉而充滿感激:“在下石毅,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說着,他下意識地蹲下身,想幫這位恩人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
但在他看清手中徽章時,身體瞬間僵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我們交給副隊長的徽章,怎麼會在你這兒?”
秦風吟心中一動,立刻追問,“你認識石燼?”
“認識!他是我們的副隊長!”石毅猛地擡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風吟,“但這徽章……怎麼會……”
從頭解釋有些太費時間,秦風吟言簡意赅道:“石燼去挑戰空字号賭坊,暫時放在了我這裡。”
石毅聽到這些,頓時愣住,握着徽章的手不自覺抓緊,堂堂七尺男兒卻眼含熱淚,“我就知道!副隊長五年前真地成功逃離了這裡!”
“大姐姐?”
這時,小孩子人群中有個童聲怯生生地叫了秦風吟。
秦風吟低頭一看,正是她在南側城門外遇到的小男孩。
他當時很勇敢,保護被家暴的娘,還讓她放過染上賭瘾的爹。
她心中一緊,連忙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爹娘呢?”
小男孩許是終于看見了熟悉的大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住秦風吟的大腿,哽咽道:“到了半夜,爹爹突然暴怒,扯斷了束縛。他要去了賭坊,我娘沒攔住,但為了阻止他,還是跟在了後面。我一個人害怕,想去找他們,結果就被抓來了。”
秦風吟聞言,心中一沉。
沒想到,戌時開張的賭坊還會刺激賭瘾的爆發。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一群木偶兵從道路那頭出現,他們張弓搭箭,将衆人團團圍住。
秦風吟眉頭緊皺,犯起了難。
此刻現場隻有她和石毅兩個大人,面對衆多木偶兵的攻擊,保不準會有沒能擋住的箭矢傷害到身後的孩子們。
就在這危急時刻——
“吼——!!!”
石毅猛地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這咆哮聲充滿了悲憤、不甘,如同受傷雄獅最後的怒吼,在封閉的石廳内轟然回蕩!
他雙目赤紅,死死盯着兩側牢房,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
“副隊長在外面拼命!你們還要裝死到什麼時候?!!”
“在族人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
“不就是護衛隊的職責嗎?!!”
這聲飽含血淚的怒吼,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
轟!!!
兩側沉寂的牢房中,瞬間爆發出稀裡嘩啦、此起彼伏的響動!
是鐵鍊拖地的聲音!
是身體撞在木栅欄上的聲音!
是壓抑了太久、終于被點燃的粗重喘息聲!
秦風吟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
兩側牢房裡關着的,是護衛隊隊員!
她拔劍一揮,強大的劍氣如同一道利刃,将兩側牢房的石鎖全部斬斷。
牢門,轟然洞開!
一個、兩個、三個……幾十個身影。
踉跄着,卻無比堅定地走了出來!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身材魁梧的辰砂妖。
身上帶着各種各樣的傷痕:有的深可見骨,有的傷口已經潰爛發黑,有的甚至站立都顯得勉強,需要扶着牆壁才能穩住身體。
長期的囚禁和折磨讓他們形容枯槁,衣衫褴褛,形同乞丐。
然而!
他們的眼神!
本該麻木、空洞、死寂的眼神,卻熊熊燃燒着……名為“守護”的火焰!
盡管身體殘破,盡管虛弱不堪,但沒有一個人倒下!
他們挺直了傷痕累累的脊梁,如風霜中屹立不倒的頑石!
幾十道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劍,死死鎖定着那些包圍而來的木偶兵!
下一刻,一個嘶啞的聲音率先響起,緊接着,幾十道聲音緊随其後。
“石心蒙難,護衛馳援!守我族民,至死方休!!!”
這誓言,穿越了十年的黑暗與屈辱,在此刻,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