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錄綜藝這天，程簡以為隻有自己會早早到公司做準備，等走進自己的化妝室，發現不大的屋子裡站了八九個人，鏡子前坐着謝道翊。

程簡站在門口重重咳了一聲，但并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隻有離門最近正在整理衣服的女生沖程簡點頭抱歉道：“程老師，不好意思，因為我們化妝室的燈壞了，所以借您的用一下。”

知道女生隻是聽命于人，程簡沒有為難人。

他擡腿向屋子中間走，撥開圍着謝道翊的三兩人，站在鏡子前沒等大家開口他先擡腳踢了下椅子腿，沒有一點對前輩該有的尊敬，高揚的聲調滿是玩笑：“怎麼？用我的臉還不夠，現在我的化妝室也要霸占？”

“誰讓他進來的！”

雙手環在胸前閉目養神的謝道翊瞬時睜開眼皮掃視屋内一圈，發現無人應答後反問程簡：“這裡原本就是我挑剩下的，隻不過空着沒人用才借給你，現在我的化妝室出了問題，當然要用備用的了。”

最開始的屋子裡陳設簡單，除了整套的化妝桌，一個鏽迹斑斑的落地衣架，其餘什麼也沒有，就連燈帶都是暗沉蒙了厚灰的。是後來分給程簡，這間無人問津的化妝室才有了正式的裝潢。

費心費力的裝扮的化妝間随意被人占用，程簡心中的怒火一點點燃燒着，連帶看着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都覺得醜陋至極。

“你這麼沒素質要是被大家知道，你覺得他們會怎麼說你，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把你當作智力低下的小孩一樣寬恕你？我還是建議你找個老師好好學一下禮儀，如果請不來老師的話，我不介意親自教你。”

被一個不如自己出名的人犀利，謝道翊面目猙獰地擡手把桌上擺着的屬于程簡的東西全部掃開，噼裡啪啦的聲音散落一地。

新飛的人都知道謝道翊和程簡結下的梁子不止一兩樁，也不是好言相勸就可以化幹戈為玉帛的，除了兩位當事人其餘都垂着頭屏住呼吸，生怕不經意間的動靜就會将矛盾升級。

強壓下要動手的想法，程簡氣惱地用舌尖頂了頂後槽牙，剛想對謝道翊破口大罵，就聽見門外傳來持續奔跑的腳步聲和喧鬧的人聲。

齊川氣喘籲籲地推開門，發現水火不容的兩人又正面交鋒，他眼珠子一轉就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開：“老闆說餘音還有半小時就到，讓大家都好好準備一下。”

注意到程簡垂在褲腿邊的拳頭還沒松開，齊川走向程簡，湊近他耳邊小聲說：“把化妝室讓給他，我帶你去個更好的地方。”

全公司最好的化妝室早都寫了謝道翊的名字，眼下還有哪裡可以去。程簡雖然不信，但還是很給齊川面子，挺直腰闆走的時候不忘回頭瞪了眼一臉小人模樣的謝道翊。

在門徹底關上前，隐約能聽見屋裡大吼大叫的動靜，程簡眼裡的怒氣減輕了不少。

謝道翊越是不爽，自己就越是開心，反正兩人已經是明着互相讨厭的程度，也不怕被大家議論。

沉浸在這樣的快感裡，程簡不知不覺跟着齊川停在一間從未踏足過的房間的門外，好奇道：“這是哪兒？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麼？”

齊川鬼鬼祟祟地從衣服口袋裡摸了鑰匙出來對準門鎖，見四周無人才低聲說：“這個化妝室是全新的，是公司為餘音準備的。”

開了燈，程簡才發現眼前的這間從外看極不起眼的屋子真是富麗堂皇到讓人難以置信。

面積估摸着有兩百來平，四面牆有三面都做了嵌入式的壁櫃，一塵不染的玻璃櫃門将櫃子裡工整擺着的上百雙不同樣式不同顔色的高跟鞋，數不清的高奢衣裙一一呈現在眼前。

化妝桌上更是擺了數不勝數的香水瓶罐，而化妝桌旁邊則是一個高到腰間的珠寶展櫃，裡面擺着亮閃閃的項鍊耳環戒指，程簡見過，是之前餘音走紅毯帶過的幾套。

“咱們公司為了挖餘音真是下了不少功夫。”齊川看得目不暇接，“不過要真能把發财樹挖來，這點也不算什麼......”

發現程簡幹站在門口卻不進來，齊川回頭：“咱們動作快點，收拾幹淨就不會有人發現。”

程簡還是沒動作，喃喃道:“姓謝的要是知道公司為了餘音準備這麼多，他不得氣得發瘋。”

“别說這個了，我可是求了張姐好久，她才答應把這化妝室借給你用一會兒，咱們得趕在餘音來之前把鑰匙還回去。”齊川擺擺手，示意程簡趕緊進來。

“既然是給她準備的，你趕緊出來。”

這下着急的人變成了程簡，他快步将齊川拉出，把燈按滅後又搶了齊川手裡的鑰匙鎖門。

“你偷偷用一下不會有人發現的，總不能真的不做妝造吧。”齊川氣得直跺腳，“可别說是我這個經紀人沒幫你，這是給你機會你不中用！”

“咔哒”一聲，程簡把鑰匙從鎖芯中拔出，神情淡然：“這樣的做法和姓謝的有什麼不同。”

齊川翻了個白眼，奪回鑰匙轉身就走，扔下一句罵聲：“死倔驢，随便你。”

唯一的化妝室被他人占為己有，程簡站在無遮擋的連廊上，試圖讓迎面而來的冷風吹出頭頂一個自然帥氣的造型。

等了許久都沒見齊川來，程簡剛打算離開，瞧見樓下突然站滿了背着大包小包手裡還舉着橫幅的人，道路邊零散的保安也聚在一起低頭交接着。

兩輛黑色SUV從遠處駛來，還沒完全停下，樓底立刻變得喧鬧。

程簡在上次紅毯見過餘音的助理樂文夏，所以對她多有印象。隻見樂文夏從車裡下來後站着朝車内看了好一會兒，才側過身子給車裡的人讓位。

層層疊疊的呼喚中，黑色的大衣敞開，半彎着腰的身形好比春日柳枝般，一雙猶如冬日新雪般顔色的雙腿落在地上的女人終于露面。

圍擠在車邊的人們一邊嘴裡喊着餘音的名字，一邊攢足了勁兒往前湊，可全都被保安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