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精彩。”
孟榮倚靠在門框上不停拍響雙手,“沒想到秀場開始前還會有這麼精彩的前戲。”
“孟先生,好巧。”餘音并沒有起身,透過鏡子去看站在門口的人。
比起猙獰的謝道翊,餘音雖然對這位不速之客感到驚訝,但也認為孟榮的樣貌要順眼許多。
孟榮身形高挑,别具一格的暗紅色西裝,頭發梳得格外整齊,微微凹陷的臉頰被襯得更加消瘦淩厲,隻是他的笑容沒有溫度。
謝道翊得罪不起孟榮,咬着後槽牙灰溜溜地離開。
等謝道翊走後,孟榮便走到餘音身後,他彎腰,一隻手越過餘音放在桌沿上,另一隻手揉撚着她耳垂上的寶石,嗓音雖緩慢卻攝人。
“餘小姐知道一朵花美到極緻的時候,接下來會怎樣嗎?”
“我沒興趣知道。”極具侵略性的姿勢讓餘音非常不适,她側頭想要掙開他的手卻被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孟榮手上的動作越來越重,直到餘音的耳垂泛紅一片,他才放輕了力度。他凝視着鏡子裡的人,“枯萎,凋謝,最後是腐爛。”
“孟先生,請你離開。”餘音眼神驚懼。
“抱歉,讓餘小姐受驚了。”孟榮輕笑一聲,那熱氣不偏不倚地掃在餘音的頸間,她的手指緊緊蜷縮在一起,下颌也跟着顫抖。
孟榮直起腰背,後退了兩步,看着鏡子裡的人笑:“不打擾餘小姐為接下來的表演做準備了。”
等到化妝室隻剩餘音一人時,她艱難地呼出一口後依然沉浸在孟榮的話裡,久久無法忘卻剛才森然的氣氛。
孟榮來無影,仿佛一陣濃濃的黑煙将她圍住,她能感受到的隻有瀕臨死亡的窒息感,任何與快樂幸福有關的畫面全都消失不見。
餘音很少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一個人。
尼斯和國内有七個小時的時差,程舒語不回自己家,在程簡家起了個大早準備早餐,說是倒時差。
餐桌上,程舒語用筷子碰了碰程簡的手背,把手機給他看,新聞裡寫:餘音受邀前往尼斯,和助理等人現身薩莉亞集市。
配了張圖,餘音沒戴口罩,神情有些寡淡地跟在人群末尾。
睡眼惺忪的程簡瞬間瞳孔發亮,立刻掐着手指算時間,離秀場開始還有幾分鐘。
他放下手裡的筷子,凳子腿擦着地闆發出刺耳的聲音。
常願好瞥了眼沙發前正襟危坐的人,頗有不悅地嘟囔:“一大早有什麼好看的。”
“吃了飯再看也不遲。”年近七十依舊腰背挺直,神清氣爽,打扮時髦的外婆從廚房裡端着盤子,沖電視機前正襟危坐的人招手:“人是鐵,飯是鋼,還有什麼事情能比吃飯更重要。”
程簡握着遙控器坐在沙發前,擺手:“我不餓,你們吃吧。”
“别管他了。”程舒語抿着嘴唇笑,見對面坐着的兩位長輩滿臉寫滿了不解,漫不盡心地解釋,“有他喜歡的女生看,他當然不餓。”
常願好的瞪大眼珠,外婆也驚喜地連忙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兩人齊齊伸長了脖子去看電視機。
程簡目光如炬地盯着屏幕,絲毫沒察覺到不遠處意味不淺的目光。
以為要等很久才能看見餘音,誰知道燈光亮起的瞬間就看見幕布後曼妙的剪影。
一道空靈幽靜的女聲響起:
Born in the ocean. The god of love and beauty. VENUS.
水中降生,愛與美之神,維納斯。
帷幕落下,聚光燈照耀着餘音,她的身後是一望無際泛着光的波瀾大海。
海風也偏愛她,吹動她黑如綢緞的長發,波如蟬翼的白色紗裙包裹着她若隐若現的身體,她的皮膚和紗裙仿佛融為一體。她每走一步,長長的裙尾便搖曳,像是一朵靈動優雅的海浪,追着她。
寶石固然閃耀,但她的容貌依舊直擊人的心髒。
可她的眼神仿佛看破塵世,無聲無息地流露出一絲不屑,看久了,又覺得是悲哀更多。
有那麼一瞬間,程簡忘記了呼吸,甚至以為時間是靜止的。
頂奢珠寶品牌的全球唯一代言人,才有資格坐在那張鋪滿了碎鑽珍珠的桌子上和創始人一起看秀。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餘音不緊不慢走到燈光的終點,輕輕搭上Asteria創始人的手背,跟着走到離秀場最近的桌子前,等待椅子被人拉開。
鏡頭移開時,餘音用餘光瞧見斜對面的謝道翊正眼神陰翳地盯着自己。
被死對頭抓住了把柄,可是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那不如來個魚死網破。
餘音回看着謝道翊,挑眉勾起唇,赤裸裸地炫耀。
而電視機前的程簡卻在奮力扯着嗓子道:“不是,我和宋筱冉真的什麼都沒有,我們隻是同事,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公司安排的,都是有劇本的。”
外婆依然眉頭緊皺地追問:“你們看着也蠻般配的,公司還安排你們談假戀愛?”
“默契是因為我們互相背了對方的稿子,什麼假談戀愛!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
知子莫若母,常願好按住欲要反駁的外婆的肩膀,換了問法:“不是宋筱冉,那你喜歡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