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一開始看到的祠堂的門是虛掩着的,而今被徹底關上。江清歡看着那把古銅色的鎖,最終決定過去看看。
小黑趴在門口就不肯進去了。它的細長尾巴又垂了下來緊貼在地上,頭頂上的兩簇白毛乍一看就像是兩隻眼睛。
林靜雲很快就發現了它的異常,順着小黑的視線,她也擡頭望着關閉的祠堂,江清歡幹脆将剛剛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給了她。
聽罷,林靜雲的眉頭蹙起。她将手緊貼在祠堂的門上,閉上眼靜心感受一番後,方才開口:“我是把祠堂的門鎖上才走的。那天我聽到的你房裡的聲音,很像你哥哥。”
江清歡突然睜大的眼睛映入了她的眼眸,林靜雲歎了口氣,又接着補充:“那聲音非常沙啞,我一開始根本就沒有往這裡細想。因為你哥哥當時去世的時候,我們明明在第七天為他進行了招魂儀式,沒有任何的結果,但是現在…你哥哥他是死于火災,聲音很沙啞…”
說到此,林靜雲就止不住開始咳嗽。她的身體自江清歡上了大學後,就越來越糟糕。慢性疾病非常折磨人,江清歡邊拍着她的背捋順呼吸邊從林靜雲的手中接過了一道符。
用朱砂寫出的符咒印在了黃色符紙上,描繪着江清歡看不懂的一切,她默默收下了這一道符後,聽到了不遠處柳煙的聲音。
“這是用來防身的吧?說到防身,秦川墨有沒有把那護身符給你?”
江清歡點了點頭後又迅速搖了搖頭,柳煙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提高了點音量:“是沒有用,還是這小子根本沒給?”
柳煙是秦川墨的母親。據說是和林姨在同一個村上長大的好朋友。現在所居住的村莊并不是她們原來的家鄉,兩人都是異鄉人。後來柳煙在一場酒會上認識了秦家的掌門人秦恪,生下了秦川墨。
自小就認識柳煙的江清歡覺得她非常漂亮氣質出衆,是那種獨屬于成熟女人的頗有閱曆的美感。所以即便是現在與林靜雲的年齡相仿,看起來也不過才三十出頭,
在柳煙的追問下,江清歡将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很顯然,聽完話的兩個人神情凝重。
沒過一會兒,柳煙就說要出去打電話,把秦川墨給叫回來。
她出去了,也得以留下了江清歡與林靜雲的兩人空間。小黑啪嗒啪嗒撓了撓自己的耳朵後,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趴在了桌子底下,林靜雲認認真真将江清歡全身查看了一遍,聲音關切:
“你瘦了好多,最近肯定沒有睡好吧。你小時候有陰陽眼,當時的狀态和現在一模一樣,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即便是我現在封了這個。雖然是看不到了,但還是能感受到。”
“要不我先給你看看吧,看看跟着你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之前你搬進來的時候,我就提前做過法事。那間房子裡是根本不可能有鬼的存在。”
江清歡頓了頓,迎上了林靜雲的目光,聲音輕輕:“那如果房子裡的鬼是哥哥呢?”
林靜雲愣住了,她從來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江清歡在她的眼眸裡看到了驚訝。但那也僅僅隻是一瞬,沉默了片刻後,林靜雲繼而開口:
“那是不可能的。人死後會在七日之内進行還魂,那個時候是最能夠交流的,但我們那會兒嘗試過很多方法,結果你也看到了…”
林靜雲沉默着,她低頭靜靜凝視着手中的深綠茶杯。裡面不知何時已經沏滿了滾燙的茶水。她熟練地端起茶盞在江清歡的眼前晃了三圈,在蕩漾着水波浪裡,她觀察着杯中江清歡的倒影,自言自語起來:
“很奇怪,你周身的戾氣很重,但是沒有任何東西在跟着你。你看,假如有東西跟着的話,就連小黑都會叫的,不應該會是這樣。”
小黑是一隻土生土長的四眉犬,鄉村裡養着的通常都是用來辟邪,更不用說跟在林靜雲身邊多年的小狗,自該是沾染上了些許靈氣。
江清歡看到林靜雲攥住茶盞的指節已經泛白,沒有猶豫太久她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會不會是哥哥回來了,但是包括你包括小黑我們都對哥哥太熟悉了,潛意識裡就直接将他給忽略了。”
林靜雲沒有說話了,剛開啟的對話又再次沉默下來。她思考了良久,才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握住了江清歡的手放在了掌心。
“不可能的,你哥哥是魂飛魄散。”
……
……
林姨的心髒跳動的非常緩慢,江清歡回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吸了吸鼻子。
她感覺自己哭了。
最後的沉默是由柳煙打破的,她的聲音清亮,隔着老遠江清歡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把這小子叫回來了,他過來吃晚飯的。”
江清歡看到她晃了晃銀色的手機,笑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