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歡,你現在方便嗎?”
江清歡瞥了一眼還在捂着小腹露出痛苦神色的哥哥,朝着林靜雲提了個建議:“要不我們出去說吧?”
“就在這裡,我沒有進門。”林靜雲歎了口氣,又補充上了一句:“我能感知到祂的氣息。進入就等同于與祂做了場交易。”
林靜雲站在門口,江清歡注意到身後的哥哥又變回了最初人類的模樣。乖乖坐在了沙發上,甚至雙手還妥帖的放在了膝蓋。
門外的林靜雲掃視了一圈屋子,突然看着江清歡,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覺得你的鄰居們怎麼樣?”
江清歡有些疑惑,在短暫的思考過後她回複了林姨:“雖然交集不多,但鄰居都是很好的人。”
“那如果鄰居不是人呢?我的意思是你住的地方實際上是一棟鬼樓,你住到現在渾然不知嗎?”
“不可能。那為什麼之前,之前我就該有感覺的…”
林靜雲舉起了自己的那串鑰匙,江清歡注意到本來挂在鑰匙上的木葫蘆,已經演變成了幾塊小小的符咒。符咒上的花紋繁雜而詭谲,林靜雲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開口了:
“我今天剛巧去算卦,算出了你的不對勁,所以我才過來的,之前你住在這裡都沒有感覺嗎?我是來幫你的,清歡,快點歡迎我進去。”
“不對,我住進來的時候明明你們都做過了驅鬼儀式,不可能存在這種情況。”江清歡下意識地往沙發上看去。
哥哥不在那裡了,沙發墊平整如初,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江清歡下意識地捏起了自己的掌心,尖銳的疼痛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實的,可恍然醒悟察覺到的時候,又感覺這些都隻是一場夢境。
她閉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再一次睜眼時,眼前的一切都恢複了該有的清明。而哥哥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臉關切:
“我剛剛叫你了好幾聲,你怎麼沒有回答我?你怎麼了?”
江清歡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說來也奇怪,往往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她的身體多半都會發起低燒。
她擡頭看向了哥哥,立即詢問:“我剛剛怎麼了?”
衛晏池回答的很快,描述的也是繪聲繪色:“你剛才就是一臉茫然,我怎麼叫你,你都不說話,整個人都處于了一種放空狀态。”
江清歡沒有回答,繼續觀察起了衛晏池。
這是哥哥好不容易流暢的說出了完整的幾句話,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哥哥,後者見她終于注意到了自己,變本加厲起來,甚至聲音都無比焦急:
“回答我寶寶,你到底怎麼回事?回答我回答我…”
答案呼之欲出。江清歡冷眼看着面前的“哥哥”,祂靠着自己實在是太近,也得以讓她有了可乘之機。
她伸手貫穿了哥哥的腹部,過于柔軟的觸感頓時傳遍了全身。突如其來的沖擊讓“哥哥”的面容在迅速變化,祂後退幾步想要逃離江清歡的梏桎,嗬嗬嗬的直喘氣。
江清歡打破了遮掩住面前的煙霧,所有的一切都最終變為了真實。
她的手還插在“哥哥”的腹部,隻是内裡沒有任何東西的流出。沒有血液沒有任何組織,随着她手的深入,“哥哥”的臉也迅速膨脹起來。
那才是祂本真的臉,那并不是江清歡認識的哥哥,那隻是一張披着臉皮的大紅大綠的紙人。
紙人的兩枚眼睛非常細長,眼眶完全合上,江清歡看不到眼球的存在。而今,江清歡感覺到插入腹部的手也傳來了觸碰到紙張的毛糙感,她擡頭看着終于露出真實面貌的紙人,冷笑着開口了:
“衛晏池從來都不會這樣對我說話。”
探入的手開始往暗處蔓延,待到終于尋到了那一抹光明後,江清歡發現自己已經捅穿了紙人的肚子。
紙人隻是瘦長的一根,本就沒有小腹與肚子的區分。冰冷的溫度傳遞到了小臂,面前的紙人也因為被江清歡徹底識破了自己的僞裝,而整個都變得輕飄飄了起來。
它的五官顯得扭曲而模糊,而蹂躏成一團的雙手在江清歡的動作下機械的搖晃着。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壞重組,像是剝落的大塊大塊灰白色的牆皮随風墜落。
紙人邪笑着,往後退了幾步。江清歡的手離開了它的身體,她的手裡空無一物。
它的身體大敞,屬于肚子的位置被江清歡剖開了一個巨大的口。
内裡空無一物,甚至屬于紙張該有的色彩也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