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她還好嗎?她安全嗎?”李靖瀾已三年未得姜靈素消息,午夜夢回時常見她被李豫抓到不得善終。
“她很好,明烨也很好。他們娘倆如今隐居深山,外人進不去。”
“當時護送他們出宮的謝玄呢?”
“他也沒事,虧了你将他們送出,不然如今哪還留得命在。你别操心他們了,多關心關心自己吧。你這身子虧損厲害,但也無須擔憂,有我們在定然給你把身子調養好。”
李靖瀾垂眸,“姨母從前說過,她的師父師娘醫毒雙絕,我想問問師祖,是否有讓人看起來像病着,但是不傷身子的藥?”她每日裝着病态,但保不齊哪日突然有人發難來給她試脈。
雲沐塵開口:“是藥三分毒,要想試脈時不露破綻,那隻能是真正的毒藥。你這身子,不可再用傷及根本的藥。”
李靖瀾有些失落,她知道從前她用的法子有多傷身,可若是換來的結果值得,她便無悔。
“靈素說你如今的日子定是在刀尖上行走,既然我們來了,便會全力幫你。我會試着給你調配出毒性弱一些的藥丸,再配上解藥,你切莫再折騰自己了知道嗎?”雲秋水和雲沐塵在姜靈素幼時将她撿回養大,從前便知姜靈素在宮裡有個“女兒”,如今親見,便是将李靖瀾視作親外孫女。
“恩,我明白。”
“我們已與你外祖說好,十日來此一趟,授你武功,為你調養身子。來之前你外祖托我們給你帶了幾本書,放在了書架上,還有些你用得上的藥。你外公說你幼時曾習過幾天武,但我适才為你試脈,那點底子已經被你消耗殆盡。今日便先授你些基礎,先将體魄練起來。”
雖是頭次相見,但因着有親情連結,三人倒像親祖孫般和諧。李靖瀾身子弱,雲秋水未讓她一口吃太多,隻留了她一個時辰。待她走後,二人才聊起了未在她面前提起的話。
“她這身子若再用藥,怕是子嗣無望。”
“我瞧着她是知道的,這孩子心志堅定,與當年要留在宮中的靈素一樣,怕是勸不住的。我們作為長輩,便盡力而為吧,希望這孩子是個有福之人。”
“唉……”
李靖瀾确實知道,太醫曾在她面前提過,她未想過成婚之事,自然也不必考慮子嗣。她存着破釜沉舟之志,隻要能達成所願,其它便是無謂之事。
月照當空,灑下一室盈輝。夜中靜谧,稍有些響動便聽得格外清晰。玉婵聽到聲響,知是李靖瀾回來了。借着月光,她看到李靖瀾額頭上沁了一層汗水。
“殿下,還好嗎?”她拿出帕子為李靖瀾輕拭。
李靖瀾呼吸有些重:“别擔心,隻是許久未曾活動了,有點虛。我去這些時候你也未能休息,歇着吧。”
“奴婢先服侍您換衣。”
“這套衣衫妥帖些放好,莫讓他們看出異樣。”
“是。”
身子疲累,李靖瀾很快入了夢鄉。玉婵見她呼吸漸漸平穩,這才回了自己的軟塌。
自那日後,李靖瀾每日夜裡入密室習練兩個時辰,白日裡便在屋中補覺。怕長久下去惹人懷疑,入秋之際她大病了一場,還吐了血。消息遞進宮裡太後坐不住了,怕有人對李靖瀾動了手。她差了太醫院半數太醫到公主府診脈,折騰了些時日,才漸漸好轉。此事之後李靖瀾幾乎終日躺在床上,掩蓋着她夜裡的疲累。
一場秋雨過,隻剩水池裡的幾株枯荷仍迎風傲立。樹頭的黃葉紛飛盤旋,落了滿地。
才是初秋,李靖瀾殿中已用上了炭火。雖已用過了雲秋水的解藥,但她身子也确實受不得涼,玉婵将她盯得緊緊,出個殿門也得穿上絮了棉花的披風才可。
玉婵攙扶着李靖瀾在公主府逛了逛,走了一會兒她便沒了力氣,拉着玉婵坐在湖邊的木椅上休息。
“公主,您這身子,怎麼瞧着比從前更虛了?”
“你也說是瞧着,好着呢,這些時日不知吃了多少珍奇藥草,但凡吃下去總是有用的。”她捏了捏玉婵的手,壓低了聲音,“等再練些時日便好了。”
秋日裡的花樣多,賞菊宴、登高宴各家接連着辦,李靖瀾既已開了府,各家做着表面的工夫也得把她算在賓客之列。她挑這個時候生病,也是為着能把這些邀約推掉。如今有蕭鶴年在外為她傳遞朝堂的消息,她不須自己再去勞神費力。出去一趟還得做表面功夫給宮裡那幾位看,實在累得很。
本以為能多得幾日清靜,可那些不想讓她清靜之人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