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祝星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想起她當時第一次來他家時,對着沈藝瑾也是這樣,謊話張口就來,嘴又甜,性子也軟,連沈藝瑾這樣輕易不給人好臉色的人,都能讓她哄的服服帖帖。
他手撐在沙發角,不動聲色往她身邊靠近了一點,隻是一丁點的距離,他又聞到了獨屬于她身上的——淡淡的茉莉香。
她是每天泡在茉莉花裡嗎。
他又在心底否認自己的觀點,應該不是,不然不會要靠這麼近才能聞到。
許意琳的周圍快要被他的氣息籠罩,像是被頭狼盯上的兔子,兔子被逼在牆角不停後退,直至退無可退,而那頭露出獠牙的狼,正緊盯着他的獵物,卻裝得像隻無辜的小狗。
可能是以退為進,也可能是耐心将要耗盡,他快要懶得裝了。
而後許意琳聽到他歎了口氣,别扭地轉過頭,氣息裡吐出幾個字:“撒謊。”
她盯着沈祝星的側臉良久,他就執拗地不肯再看她,許意琳能屈能伸,壓根不知道他指的什麼,但不管是什麼,她先光速認錯:“好吧,是我錯了。”
她蹲在他低垂着眼眸的正前方,用哄小孩的語氣,和他打着商量,像是位極有耐心的幼師。
“原諒我,好不好。”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似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眼瞳裡隻有他的倒影。
沈祝星又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女孩像是隻蠱惑人心的花妖,沈祝星無法分辨她是否用了什麼“妖術”,他深呼了口氣,擡眸和她的眼神對上,怕她蹲久了腿麻,手扶着她細嫩的小臂,将她輕帶着離他更近一點的位置。
許意琳對此毫無察覺。
“沒有騙人的話,你手裡提的什麼東西。”
很明顯她剛出現自己視線裡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隻是終于有機會親口問她。
他承認,在當時導播的鏡頭裡,他就想走下台扔了她手裡的東西,可惜他不能這麼做。
終于知道他到底在别扭什麼的許意琳,連忙将東西都放在沙發上,出聲解釋:“這是替落落領的,她喜歡WCG,喜歡Tit,不是我的。”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沈祝星好心情地手指在膝上輕叩。
像是捕捉到她的字眼,沈祝星濃密修長的睫毛輕眨,見縫插針:“那你呢?”
許意琳莫名擡眼,“什麼?”
換作以前,他或許還願意陪她周旋,但顯然今天的獵人沒有太多耐心:“你喜歡誰。”
這句話在此刻的語境裡并不突兀,許意琳下意識認為他問自己喜歡的選手,脫口而出他的ID。
“Flow啊。”
完全沒有任何思考,很純粹地承認,眼神堅定的好似要入黨。
聽到是他的ID,沈祝星是高興的,微微勾唇,隻不過如果回答的是他的名字,他會更開心一點。
但他知道女孩遲鈍,凡事急不得。
沈祝星皺了皺眉心,又看似随意捏了捏他右手的指骨,看着還在沉默的女孩,狼隻好暫時收回他的利爪,不忍心逼她太狠。
“我送你回去。”
他先打破了沉默,起身撈起隊服外套,他沒穿隊服,身上是件灰色衛衣外套。
将藍白的隊服外套展開,披在她肩頭,動作熟稔:“穿着,外面冷。”
她有些不知所措,隻伸出一隻手将寬大的隊服往自己身體裡攏了攏,耳尖泛紅。
許意琳若有所感,在他從她身邊站起身前,伸手輕拉他的右手指尖,口吻真誠且關切:“你還好嗎。”
肌膚相貼,一個溫熱,一個冰冷,兩人皆怔愣了片刻。
——
“你指的什麼。”
地下車庫。
沈祝星替她打開車門,而後坐回駕駛座,手搭在方向盤上問她。
感覺到車裡冰冷的溫度,許意琳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這是關乎一個選手職業壽命的問題。
“你今天打得很兇,是想盡快結束比賽麼。”她很直白地問。
沈祝星有點意外地看她,将車駛出車庫,面不改色:“餓了,想早點吃飯。”
許意琳依舊狐疑地看他,不想錯過他任何一個微表情,但她并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及時去醫院,不要什麼事都自己扛着。”
她還是很擔心地叮囑。
“嗯。”他答應了。
車内的空氣流動,沈祝星沒有放音樂,靜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她不受控制地眼神落在他搭在方向盤上的左手,想起他剛和運營小姐姐的對話,打開話匣子。
“你答應了她什麼,嗯……你看着好像并不太情願的樣子。”
正前方的紅綠燈正在倒時,沈祝星漫不經心,單手把着方向盤,“想知道?”
“嗯嗯嗯。”
“不告訴你。”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