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欽順應着力道，視線一直放在白星一張一合的嘴上，分明是生硬的語氣，偏偏他能聽出不同的味道：“你不喜歡我送的機車服嗎？我記得那天你看了很久。”

“謝謝。”白星在餘子欽手臂揚起之前收回了食指，“到時候我穿上試試。”

“到時候？到什麼時候？不如現在試試，不合身我再重新送你一件。”餘子欽已經起身準備去拿衣服了，誰知道被白星一個力又拉下來，跌坐在地上。

餘子欽把落在臂彎的外套拉上來，似笑非笑：“你這樣會讓人誤會的，白隊~”

“誰？誤會什麼？”

餘子欽轉頭看見身後空無一人，不知道喬青回和戚禾什麼時候離開的，回過頭時又笑得十分無奈，像是被白星強迫了一般：“我，當然是我。”

白星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倒把餘子欽弄得不上不下。

玩暧昧就講究一個朦胧，你拉我扯。要是都清清楚楚說明白了，那就沒意思了。

他果斷換了話題：“你當初為什麼想組建樂隊？”學習論壇相關的帖子很多，但餘子欽直覺，那些不是白星組建樂隊的全部原因。

哪知道白星不接茬，反過來用隊長的身份壓他：“說起來我還沒聽到你加入樂隊的原因。”

“跟試用期考核挂鈎嗎？”

餘子欽盯着白星的眼睛，往前壓了一步，白星保持原來的姿勢沒有躲開，頓時，他周圍都是白星的氣息，平穩，從容，像一個老練的獵人。

倒是餘子欽有些驚訝。

他愛玩他承認，但他從沒主動接近過一個人，一來是他不願意，二來是根本沒必要。

從來都是别人來搭讪他，所以他所有的搭讪聊天技巧都是跟别人學來的。

今天第一次倒是落了下風，不過白星這樣就很好，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這樣才有意思。

兩人就這麼無聲地對峙着，暧昧的感覺似乎快變成了針鋒相對。

餘子欽對白星的評價沒失誤，他就是藍色的，是綢緞般的海，他掌控着節奏引領着你沉浮。

“有時候人吧，總有些迫不得已，但又沒辦法體面地說出來，音樂是個很好的出口。”

“那你也有迫不得已的時候？”

餘子欽說的是實話，但顯然暴發戶的人設，在此刻的影響力勝過他的表達。

他也沒準備解釋，把話題帶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上：“世事無常嘛，所以想問問你的初衷，怕一個表現不好拖累了樂隊。”

“你既然這樣說，我當然是相信你的，那就把彼此當作隊友并肩作戰吧。”

餘子欽不知道自己哪個環節問錯話了，是他不夠主動？還是他太過客套，怎麼剛剛融洽的氛圍瞬間降到冰點。

那不妨再大膽一點。

“白星，你了解我嗎？或者......你了解你自己嗎？”

“我不了解你，但我确實比你了解我自己。”

“是，我不了解你，但我會看，我會看你的眼睛，你的神情，你的動作。”餘子欽摸了摸食指，像是蠱惑般，“現在的你不是你，或者說不全是你，你把自己壓抑的很好，做學校完美的代言人，做樂隊無可挑剔的演出者，可你忽視了你自己，以至于你下意識否定自己的情緒，把自己當作工具人。”

白星台上台下反差實在太大，餘子欽一開始也以為白星是在表演，可偏偏他又能嗅到，從白星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不羁和野性。

他可以是風和日麗下平靜的水波，也可以是狂風暴雨下呼嘯的海浪。

“你可能誤會了。”白星把身子往後拉，聲音冷硬，臉也不似剛才溫和，“我們之間沒必要有超過隊友之間的關系。”

餘子欽神情沒變，白星有些無奈自嘲一笑，他還是賭錯了，他以為一個人手下的音符不會騙人，至少那份打動他的真誠不會摻假。

“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愛玩，我可以抽時間陪你玩玩。”白星起身俯視着餘子欽，“但是，點到為止。”

餘子欽還坐在地上，他這個視角能看見白星高傲的一切，以及毫不遮掩的拒絕，可這樣不是更有意思嗎？

“拭目以待，白星。我也還是那句話，你要給我機會，也要給你自己機會，你一定能看見不一樣的自己，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再否定自己。”

“随你。”白星再沒看一眼餘子欽。

排練室的門碰上，餘音回蕩在餘子欽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