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為啥叫觀音豆腐?”林小蒲好奇地問道。
“名字雖叫豆腐,但其實是涼粉。古籍上說,很早以前鬧饑荒,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用楊柳枝灑下甘露,甘露所過之處便長出了一種觀音樹,饑民取其枝葉加草木灰做成豆腐,靠這道吃食挨過了饑荒,于是喚其觀音豆腐。這觀音樹就是你口中的臭娘子,也叫觀音柴,它還有許多别的名字,腐婢、豆腐柴、六月凍、涼粉柴等等*。”
林小蒲笑嘻嘻地道:“我以後不叫它臭娘子了,我就叫它觀音樹。”
三個人分食,一盤子的觀音豆腐很快就吃光了。
林小蒲沒吃夠,偷偷瞄了一眼陶鍋裡剩下的半塊。
這是給阿爹留的,她隻看看。
林姝忍俊不禁,“山上多得是,以後小蒲和阿娘想吃的話,咱們随取随做。”
林小蒲想起什麼,忙道:“阿娘,阿姐說那漫山遍野的那黃荊條還能做什麼堿水粽子。阿姐一路奔波,端午節都沒趕上,她說她想做幾個粽子吃。”
何桂香用食指輕輕按了一下她的眉頭,輕叱道:“我看是你這個饞嘴子想吃罷?”
林小蒲嘿嘿地笑。
何桂香:“阿姝想吃便做,隻是家裡剩的陳糯米不多,怕是做不了幾個。”
林姝笑應:“那正好,不做多,就做幾個給大家嘗嘗。小蒲,缸裡的山泉水不夠涼,你去屋後取點新鮮的山泉水,咱用山泉水将剩下的觀音豆腐鎮着,等阿爹回來,能吃上最清涼解暑的觀音豆腐。”
山裡頭泉眼處的山泉水才是最清涼的,不過跑去山上還要花費時間,流經屋後的山泉水就可以了。
“好咧!”
林小蒲連忙應了一聲,直接取了舀水的葫蘆水瓢,哒哒哒地跑走了。
說是接屋後的山泉水,其實還要走一段路,走至那田邊壟溝和山泉水的彙集之處,取那未流入壟溝裡的山泉水。
林姝這頭也沒閑着,準備把桶裡的泥鳅和田螺處理幹淨,尤其是田螺,沒有小刷子,隻能反複用手搓洗。
洗幹淨了再一個個的用剪刀将田螺尾部剪掉一小段,這樣吃的時候才容易吸出裡面的螺肉。剪完了還要再用清水洗一遍。
正是因為這田螺做起來麻煩,林姝才沒有多撿,隻在田裡摸了幾把。
天還沒有大黑,但何桂香已點了油燈放到桌上,兩人就着那暖黃的光一起處理泥鳅和田螺。
處理好後,何桂香沒有讓林姝動手,但因着她做觀音豆腐露的這一手,做泥鳅和田螺的時候都聽她的。
田螺直接爆炒。熱鍋下油,放蒜蓉、野蔥頭、鴨腳艾等爆香,然後加入田螺翻炒至熟透,不過何桂香舍不得下太多油,爆炒最後還是變成了悶煮,好在悶出來的田螺也很香。
泥鳅就做最簡單的泥鳅炖豆腐,家裡沒有豆腐沒關系,這不是有剛做好的觀音豆腐麼,蒜末蔥頭并一大把的鴨腳艾和切段的泥鳅一起翻炒,然後加清水炖煮,炖至泥鳅爛熟的時候再加入嫩滑的觀音豆腐,撒鹽出鍋,丢一把蔥花。
泥鳅還沒炖好,林大山便回來了,遠遠地喊了一聲,“他娘,我回來了!”
何桂香連忙用布巾子擦幹手,出去迎他,“他爹,今日怎麼回來的比往日晚了一刻?”
林大山是去鎮子上幹活的,往常去的時候兩手空空,回來的時候也是,但今日他手上拎着個油紙包,神情疲憊卻透着幾分喜意。
林姝還在竈台上忙活,林小蒲跑了過去,“阿爹,阿爹,你可算回來了!阿娘和阿姐給你做了好吃的!”
林大山樂呵呵地将手上的油紙包遞給她,“買了兩塊糖糕,你跟你阿姐一人一塊。”
糖糕?!
林小蒲頓時高興地蹦了起來,“阿爹最好了!阿姐阿姐,阿爹買糖糕了!”
鍋裡的泥鳅還要再炖一會兒,林姝便先拌了觀音豆腐,觀音豆腐剛剛用山泉水鎮過,吃着最是清涼爽口。
“阿爹走這麼多路,肯定又累又熱,快吃這觀音豆腐爽快爽快!”
林大山着急回來,十六裡山路走得又急又快,渾身黏答答的,又渴又熱,這觀音豆腐第一口下去就涼爽得他通體舒暢。
他不由詫異,“他娘,你今日也去鎮上了?”
他以為這是何桂香去鎮上買的吃食。
何桂香樂道:“哪裡是買的,是阿姝自己采臭……采山上樹葉做的,說是從古籍上看來的吃食。”險些脫口而出臭娘子三個字的時候,何桂香留了個心眼,沒說名字。
倒也不是夫妻之間不信任,隻是她曉得自家漢子什麼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大山對這道吃食的食材并不感興趣,他隻是震驚于自己從侯府回來的閨女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大山裡的樹樹草草的就能做吃食,那豈不是一文錢不花?
林大山憨笑:“我閨女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