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溜嘶溜,林姝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就沖着周野捕回來的這頭大野豬,林姝決定原諒他今日躲自己如躲瘟疫的無禮行為。
翌日天剛蒙蒙亮,外頭就有了動靜,吵吵嚷嚷的。
“阿姐,肯定是幫着殺豬的叔伯們來了!”林小蒲道,已經自己換好衣裳紮好小辮。
何止是幫忙殺豬的村民,還有一群看熱鬧的孩童。
村裡人家沒什麼夜間活動,睡得早也起得早,不像京城,因着沒有宵禁,大晚上的都燈火通明,夜生活豐富得很。
林姝穿好衣裳,用木梳通完那長及後腰的烏發,兩邊各取一縷頭發編成麻花辮盤起,剩下的頭發隻用一根發帶松松綁着,簡單又好看,還不影響幹活。
時下女子發髻多樣,但不管梳什麼發髻,未出閣女子一般會半披發或是留一條辮子,以示還未盤頭。若不然,林姝真想盤個大丸子在頭上了事。
等姐妹倆收拾妥當出去,院壩裡已經來了好些村民。林大山正在跟一個長得跟他有五分相似的中年漢子說話,兩人的樣子看上去都頗為拘謹。
不出意料的話,這人當是那位三叔林大水了。昨晚上歇息的時候,阿娘肯定跟阿爹說了她要教林玉書讀書的事情。三叔今日借着殺豬這事兒來,也算是主動拉下臉面,給她阿爹遞了個台階。
周野見兩人出來,這才吆喝起村民開始殺豬。
野豬雖然重傷,但垂死掙紮時的力氣也不小,四個壯漢幫着按住了野豬,周野取了他常用的那斧子,對着脖子隻輕輕一斧子下去,那斧子便深深地砍入了下脖子裡,野豬嗷地長叫一聲,很快那叫聲便小了下來。
脖子處鮮血直流,提前準備好的木盆接住豬血,足足接了大半盆。
何桂香和兩個幫忙燒火的婦人早已提前燒好了一鍋熱水,熱水澆在那已經不動彈的野豬身上,用水瓢一點一點地澆,沖掉野豬身上的污穢,把豬毛湯燙熟了好刮毛。
四五個熱心村民都帶了自家的菜刀,幫着一起刮豬毛。林大水也在其中,他埋頭刮着豬毛,很是沉默。耳朵、蹄子等有褶皺的部位是最難刮毛的,他專揀這些地方刮。
等到要翻身的時候,不需四五個人擡,周野一個人就将整頭豬給翻了個面兒。
當即便有人笑着打趣,“阿野小子當真是一個頂五個,林老二,你日後就等着享福喽。”
林大山正在準備火盆一會兒燎豬皮用,聞言嘿嘿直笑,“阿野就是我兒子,日後有他孝順我,我是享福。”
林大水聽到這話更沉默了,頭埋得愈低。
刮完豬毛的野豬瞧着黑潤光滑,周野一人便将那野豬輕松擡起,架到火盆上燎豬皮,等整頭豬的豬皮都被燎得變硬變脆才算完事。
接下來才是那重頭戲。
砍豬頭,開膛破肚,豬肉分類。
周野沒叫别人幫忙,自己拿着何桂香的菜刀,麻溜地分解豬肉。
豬肺、心、肝、膽放在一個盆裡,家裡的木盆隻一個,這盆是借用村民的。
兩扇排骨、四個蹄子、筒骨分出來後,放進又一個盆裡。
大腸、小腸、豬肚這些味兒大的豬下水單獨放到一個盆裡。
林姝瞄了一眼周野那捋過大腸小腸的手,默默站遠了一些。
這些東西吃起來是真好吃,但沒處理之前也是真滂臭。
那小腸在肚子裡的時候瞧着一團,但全部拉開得有三四丈,木盆被填得滿滿的,這時有熱心的婦人也不嫌臭,主動接過盆去河邊處理。
何桂香默默記下那兩家婦人,一會兒處理好的豬腸和豬肚肯定要分給這兩人一些。
“阿娘,阿野哥哥等處理完野豬肉,是不是就要去鎮上了?”林姝小聲問。
“這個天兒生豬肉放不得太久,肯定是要去鎮上換錢。”何桂香道。即便用山泉水鎮着,那也頂多放個兩三日。
林姝:“那我給阿野哥哥做點兒幹糧,叫他路上帶着吃?”
何桂香朝那邊忙活的村民們看了眼,低聲道:“阿娘已經準備了面餅。”
林姝便懂了。村子裡當着人當面做吃食的話,不給吃一口是說不過去的,何況這些都是實打實來幫忙的。
可來的人實在太多了。
說到底還是窮鬧得。
林姝琢磨着,回頭得在家裡準備些招待客人的小零嘴,茶水也得備起來。富人喝的百金一兩的貴茶沒有,但她可以炒些山野花茶草茶。
葛花茶解酒潤腸、松針茶美容養顔、牛筋草茶祛風利濕、桑葉茶清肺潤燥……而這些山野随處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