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慕承明顯不知道尴尬為何物,在知道小奶貓害怕自己後,他臉上的厭惡轉變成了譏笑。
是強者對弱者的嘲諷。
秦不安不自覺的把小奶貓往自己懷裡壓了壓,企圖不讓謝慕承的眼神傷害到它。
謝慕承神色卻越來越冷,像是怄着氣,死死盯着她抱着小奶貓的手。
略顯得髒兮兮的毛上,纖細白嫩的手異常醒目,正一下又一下輕柔的安撫着它。
就在昨日夜裡,這隻手還是放在他的身上,眼前的少女更是滿心滿眼擔憂至極,對他關懷萬千。
謝慕承猛地驚醒,這才發覺自己的思緒已經飛遠出去。他不該想那麼多,他隻要等到完全恢複的那一日,再了解她性命就是,對于一個将死之人,不必如此費心。
許是說服了自己,謝慕承再沒有看小奶貓一眼。
謝慕承擡眸問秦不安:“解蠱的藥在哪裡?”
秦不安一愣,又很快反應過來。
她本就沒有蠱可以給他下,更不必說解藥。就算鏡閣再手眼通天,也不能憑空出現一些本就不存在的東西。
秦不安又有了底氣面對謝慕承的威脅,她将小奶貓重新放下,走到謝慕承身前半步的位置停下,眸子裡閃爍着微弱的光,“我當然可以把藥給你,但是有條件。”
謝慕承不怒反笑:“你和本尊談條件?”
秦不安擺擺手:“你也可以不同意,然後直接殺了我,不過這樣你就拿不到你想要的解藥了,我認為......尊主還是想好好活着的吧?”
“說。”謝慕承冷冷吐出一個字。
秦不安道:“生死契,尊主應當聽過吧?”
謝慕承扯唇:“你想同本尊締生死契?”
“不是我,是葉缺。”
......
屋子裡有半息沉默,相互對視間,秦不安捕捉到了謝慕承眼底格外清晰的無語。
“不可。”謝慕承撇開頭,神色淡淡:“他不行。”
秦不安下意識問道:“為何不行?”
謝慕承噎了噎,沒回答。
秦不安追着問:“你該不會是很想殺他,所以不想締契吧?”
謝慕承的沉默算是贊同了她的話。秦不安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行,那你等死吧。”
大不了同歸于盡,誰怕誰。
看誰先急眼呗。
事實上,秦不安低估了謝慕承的忍耐力。他的确很不想和葉缺結生死契,就算秦不安拿這個威脅他也不行。
“叩叩。”
房門突然被人敲響,秦定瀾帶着些疲倦的聲音傳來:“絮絮,你在屋子裡嗎?”
外面的時間與鬼市相同,一天一夜過去,他們才捉完妖回來。
秦不安看了眼謝慕承,眼轱辘一轉,快速的轉過頭朝外大喊:“哥——謝——唔!”
卻兀的被謝慕承捂住嘴摁在床帏上。
身後萦繞着淡淡的冷香,寬大堅硬的胸膛緊緊貼在她的後背,兩人身高差距不算小,他足足要長出她一個腦袋,以眼下的姿勢依偎着,從後看去,倒像是她被他摟在了懷裡,緊密無縫的抱着。
秦不安感覺到他放在她唇上的手正在緩緩下移,随後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細嫩的脖頸上。
男人的手指并不粗糙,但因常年執劍,指腹間不免留下一層薄繭,靠近她的皮膚時,激起淡淡的顫栗,心都跟着顫了顫。
溢于言表的威脅,對于慣會審時度勢的秦不安而言,不算太難懂。
秦定瀾正奇怪她戛然而止的話,屋子裡又重新傳出秦不安的聲音。
隔着一扇門,有些霧蒙蒙的,“哥,我沒事,現在在換衣裳,待會兒來找你。”
秦定瀾凝視着那扇紅木門,片刻後道:“好。”
待到他的腳步聲消失,秦不安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謝慕承身上。
她嘗試從床帏與謝慕承身體中間擠出去,但謝慕承站如樁,沒有絲毫要退讓的意思,那雙放在她脖頸上的手依然威脅的放着。
秦不安戳了戳他的手背:“尊主,人與人之間能否多些信任,我真的沒有要喊人的意思。”
謝慕承當然不信,眼前之人慣會花言巧語。
秦不安不知道自己在謝慕承心底的信譽已經成負數了,依舊在努力輸出他:“你放開我,我們好好談談。”
“談?”
謝慕承短促的笑了聲,聲音在唇齒間流轉,意外的磁性悅耳:“本尊從來不是在同你談。就算你不交出解藥,本尊也有的是辦法。”
别的辦法,秦不安當然不信。
如果有别的辦法,依謝慕承的性子就不會在這裡和她掰扯這麼久,甚至還忍讓她提出締結生死契的要求。
等等!
他适才差一點就同意了和她結生死契!無非是因為她要求的人變成葉缺,他才突然生氣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