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默然注視着那個不足一平米的‘帳’。

“這點兒地方，除了咒靈，還能站下幾個人？”

“可能得我們疊羅漢。”

夏夏比劃了一下小塗的咒具的長度：“你的刀在砍到咒靈身上前，大概我得先挨一下。”

小塗欲哭無淚：“我再試一次，絕對成功。”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皆盡祓禊。”

這一次‘帳’落下的範圍大了很多，至少揮刀時不會誤傷隊友。

“準備好了嗎！”小塗緊張地攥緊了手裡的刀，咒力灌注到刀中，刀上立刻泛起一層淡淡的白光。

孟孟直接沖了上去，連咒具都沒用，将咒力聚集在手上，一拳下去便打得咒靈奄奄一息：

“好了，補刀吧。”

“……”小塗悻悻地揮刀斬下，給咒靈做最後的了斷，“一點體驗感都沒有啊！”

【任務（小塗宰子）：請擊殺10隻咒靈。（1/10）】

“果然是按最後一擊算的。”

幾人開始搜尋起附近的咒靈，還真讓她們撈到了一些。

在“十分道德”的4V1獵殺行動下，系統消息像垃圾短信一樣開始頻繁彈出：

【任務（開孟英子）：請擊殺10隻咒靈。（1/10）】

【任務（小塗宰子）：請擊殺10隻咒靈。（2/10）】

……

【任務（久蔡和子）：請擊殺10隻咒靈。（4/10）】

【任務（上杉夏香）：請擊殺10隻咒靈。（3/10）】

……

……

【任務（小塗宰子）：請擊殺10隻咒靈。（5/10）】

期間也碰到了棘手的硬茬，夏夏險些挨了咒靈一爪子，幸好孟孟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迅速切換成靈魂體，才沒出師未捷身先死。

四人輪流着切換靈魂體，左一下右一下，敲得咒靈暈頭轉向，硬生生被磨成了殘血。

“就是現在！”

手持長刀的小塗暴起，淩空劈下，在咒靈軀體中段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孟孟緊随其後，驟然發力，緊握着長棍腰身猛地一擰，長棍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她雙臂肌肉繃緊，将大部分的咒力都灌注于咒具上，狠狠劈下——

“砰！”一聲悶響，長棍結結實實砸在了咒靈頭上，猶如骨骼碎裂般的脆響清晰可聞。咒靈的身軀劇震，發出凄厲的哀嚎，轟然倒地，抽搐幾下再無聲息。

孟孟穩穩落地，胸口微微起伏，警惕的目光仍死死盯着咒靈的屍體，确定咒靈是真的沒有生機後，整個人才一點點放松下來。

【任務（開孟英子）：請擊殺10隻咒靈。（4/10）】

“沒想到這裡咒靈這麼多。”

“不過沒有什麼難搞的，蠅頭還是占多數的。”

被她們車輪戰耗死的那隻咒靈大概是個四級。

四十隻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她們在大阪城Hall附近至少碰到了十五個。

“大概是因為這個場館吧，很多學校的典禮和演唱會會在這裡舉辦。”小塗知道這個地方，“可能是來看演唱會的人的情緒累積成的。”

“看演唱會不是很開心的事嗎？”蔡蔡不理解。

“當然是幸福的，但……”

小塗懂這種感覺：“但是還有很多其他的情緒……迷茫、不舍、懊悔……甚至是沒來由的痛苦。”

上萬的人從四方而來，懷抱着澎湃而複雜的感情，在那短短的幾小時内宣洩，成為自己記憶中的一個錨點。

“愛太複雜了，即是力量，也是詛咒。”

*

東京校。

夏油傑擡起頭，硬是将那些積攢的咒靈玉一次性全吞了下去。喉結艱難地滾動兩下，喉嚨裡泛起一陣令人作嘔的惡臭腥苦。

夏油傑踉跄着撲到洗手池前，雙手死死撐着瓷白的邊緣，指節都泛了青。

待那翻江倒海般的反胃感稍稍褪去後，夏油傑直起身子，看着鏡子裡自己那慘白得吓人的臉色和泛紅的眼眶，掬起一捧冷水，狠狠潑到臉上。

冰冷的水珠順着下颌蜿蜒而下，在下巴懸停片刻，終于“啪嗒”一聲砸在瓷磚上。

這聲響在空蕩蕩的洗手間裡格外清晰，像是給這場無聲的痛苦奏響了篇章。

“傑——”

五條悟的喊聲隔着兩道門從外面傳進來：“要不要一起打遊戲——我買了新的卡帶——”

夏油傑盯着洗手池邊緣上的一滴水，在空氣裡一點點緩慢消散，突然覺得自己此刻的難堪也在跟着一起慢慢離開。

夏油傑深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摸了把臉，大聲回答五條悟：

“知道了——馬上過去——”

“快點快點快點——”

“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