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先生将信将疑:“你沒告訴她們?”
他以為是渡邊太太提前和這幾個女孩說過。
渡邊太太搖了搖頭,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不是我告訴她們的。”
能夠一眼辨認出由美子的房間,她這次……是不是終于找對了人?
蔡蔡示意渡邊太太帶路。
樓道裡的燈一閃一閃,不知道已經壞了多久。四人繞過地上的不明污漬,走到了一間明顯比其他的都要幹淨的房間。
“就是這裡了。”
渡邊太太打開門,房間裡很幹淨,隻是東西淩亂,像是被撞擊過的模樣。
四人的腦袋十分一緻地擡起,目光投向房梁。
一截斷掉的繩子在微微搖晃。
而在她們四個眼中,那條繩子籠罩着濃郁的不詳。
夏夏低聲道:“殘穢……”
現在可以确定,渡邊由美子的失蹤,絕對和咒靈有關。
【但是……為什麼是渡邊由美子呢?】
她們上樓這一段路,路過的每個房間都看起來比渡邊由美子的要糟糕。幾乎每個房間門口都有或輕或重的咒力痕迹,但渡邊由美子這裡是最重的。
好像咒靈就住在渡邊由美子房間似的。
【剛剛路過的那個吵架的房間,比渡邊由美子更容易被盯上吧?】
論起負面情緒,剛剛路過的正在吵架的房間,隔着門都能感受到,那對夫妻恨不得對方明天就死。
蔡蔡轉頭看向跟上來的房東先生:
“您這棟樓,還死過别人嗎?”
夏夏、小塗、孟孟:有點問的過于直白了吧!
房東先生差點跳起來:“怎麼可能!這附近雖然治安一般,但我這裡可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能租的。”
“我從我祖父手裡接手了這棟公寓,還是第一次碰上這樣事情呢!害得我跑了好幾個租客。”
蔡蔡完全忽略房東先生語氣裡的不滿,緊接着又問道:“您這裡除了渡邊小姐,還有其他租客是獨居的嗎?”
房東先生不耐煩道:“沒有!一個人住的最麻煩了,哪天偷偷跑了我都不知道。當初還是看在她是大學畢業,又是公司的正社員,覺得她安分才同意的,誰知道她……”
居然死在我的屋子裡了。
或許是考慮到渡邊太太還在場,房東先生将難聽話咽了回去。
“隻有渡邊由美子是獨居啊……”
該說咒靈不愧是從人類的陰暗面誕生出來的嗎……和某些欺軟怕硬的家夥一樣,隻敢對一個人住的女孩下手嗎?
“可是……”孟孟用隻有四人能聽清的音量說道,“公寓外的殘穢,很少。”
是的,這棟公寓外的殘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那咒靈,又去往了何處呢?
“或許……”蔡蔡望向門外:“咒靈還在這裡。”
*
渡邊由美子孤身在東京讀完大學後,入職了一間小公司,沒錢沒勢的女孩很快在全是關系戶的公司裡收到排擠。
被支使倒茶買咖啡、打印複印都隻是小事,半夜被電話叫醒去送資料、陪客戶喝酒喝到通宵,這些工作讓渡邊由美子越來越累,陷入睡眠不足的惡性循環。
還要忍受男上司時不時的言語騷擾,自覺高人一等的同事每天對她評頭論足,對異性客戶或是同事稍有笑臉便被造謠——
部長接過資料時順勢在她的手背上摸了一把:“渡邊氣色不太好啊,還是要早點睡覺,你們年輕女孩子就是喜歡熬夜,昨天不會和男朋友通宵了吧?”
關系戶同事當着她的面,對她的穿衣打扮指指點點:“渡邊桑啊,每天都穿得死氣沉沉的,一點都沒有年輕女孩子的模樣,真是可惜了那張還不錯臉蛋。”
鞠躬微笑着将客戶送到門口,卻在衛生間聽到同事不屑地譏笑:“每天都一副‘我很好欺負’的樣子,男人最喜歡渡邊這種的不是嗎?這麼殷勤,不會是想嫁給有錢男人然後壽退社吧?真是鄉下女……”
惡心、惡心、惡心。
為什麼這麼說我呢?
為什麼我不敢反駁呢?
下班後回到狹小潮濕的房間,渡邊由美子兩眼直愣愣地盯着發黴的天花闆,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
隻有那還算不錯的薪水,支撐着渡邊由美子熬過一天又一天——媽媽已經辛苦了太多年,她不願意再讓媽媽為自己操心。
洗漱、出門……回來,洗漱……這樣的生活日複一日,渡邊由美子自己都開始恍惚。
她甚至産生了被窺視的錯覺。
終于,又莫名替同事背了鍋,被部長一頓呵斥。渡邊由美子回到這個暫時屬于自己的房間,食不知味地将打折飯團塞進嘴裡——
好想死啊。
這個念頭冒出來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仿佛有一道聲音在渡邊由美子耳邊勸說:
去死吧。
去死吧。
隻要死去,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
渡邊由美子如同被蠱惑一般,将打包行李用的繩子抛過了房梁——
直到刺痛從脖頸處傳來,渡邊由美子才清醒過來:
不對!這不對!
她奮力掙紮着,想要挽救自己的生命,用力扣着繩子。可惜腳下的凳子早就被她踢到一邊,她越來越痛苦,眼前開始發黑,喉嚨裡湧上鐵鏽般的味道——
“砰!”
渡邊由美子重重跌落在地上,一口血沫嗆了出來。
她看着房梁上那斷掉的繩子,從心底生出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到一陣“咕噜咕噜”的聲音。
一個巨型史萊姆般的怪物正在她的身邊,兩個看不出是眼睛還是鼻孔的洞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