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家裡的孩子老是這樣叫,七妹妹漸漸就變成了對司言的愛稱,大人們也跟着一起這麼叫了。甚至等司言和别的孩子玩過家家時,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們也都讓他扮女娃,喊他織女七娘娘。
司景笑道:“還記得那年上元節,我五嫂剛嫁過來。司言那時還很小,路都不會走。我抱着他,五嫂牽着我,我們三個一起去逛廟會。當時小七穿了一身粉白的小棉襖,額頭還點着個紅點,懷裡摟着五嫂買給我倆的小燈籠。别人見了都誇:哇!好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娃娃呀!我抱着他驕傲的說:這是我們家的七妹妹!”
說着又歎道:“隻是可惜呀。那年我從少陽回來,過年在宴席上給大家舞了回劍,就這樣被他記挂上了。天天死纏爛打地非要跟着去拜師。唉,七妹妹最後也沒變成真妹妹,我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侄女。”
說到此時,一旁的司言早已羞惱的面紅耳赤坐立難安。
酒席後,司景不出所料地趴在欄杆上哇哇大吐。他今日實在是喝的不少。
司言在旁給他遞茶遞帕子的伺候,但語中免不了帶了些怨怼:“小叔你不能喝酒就别喝!喝多了在人前這樣胡言亂語,盡叫人家…人家雲掌門給看去了笑話!”
等吐過之後,司景稍微清醒些了。
他坐在地上,望着天空直勾勾愣神。
這個時候,酒樓裡的人早已走光了,梁曼和雲淩也回去武場觀看下午的比試。
二樓的露台空空蕩蕩,隻剩下叔侄倆。
司景也不知在看着天想些什麼。忽然,他扭頭道:“今年,你是不是正好二十了?”
司言一愣。他含糊地應了聲:“嗯。”
司景輕笑道:“怎麼樣,到時候告假回家吧。我也回去,大家同為你好好慶祝慶祝。等再挑個日子去家廟行冠禮,你可就是大人了…”
一提到自己的生辰,司言的神色有些複雜。他低頭沉默了許久,輕聲道:“不過是個普通生辰罷了。二十歲有什麼稀奇的,哪能總是告假…再說,我今年的假已用完了。不過就不過了。回頭再說吧。”
司景不再勸阻,司言也不解釋。一時間,叔侄兩人都沒再說話。
看着身旁這個褪去青澀漸漸穩重成熟的俊逸少年,司景有些恍惚。
他想。
二十歲。他二十歲的時候在幹什麼?
當時的他,好像剛剛從師父手裡接過了少陽派吧。
那時他是全天下武林中最矚目的年輕翹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年少成名的故事,街頭巷尾處處都流傳着他談笑間輕取賊寇首級的傳說。
這些未嘗敵手誰與争鋒的少年時光,回想起來仿佛還在眼前。
已經過去七年了。
彈指太息,浮雲幾何間,一切卻全都随風消散了…
……
今日是六合鎮當地的河神節。待到傍晚,幾人相約去河邊放燈。
原在别處,河裡放燈一般都在中元節。為的是寄托對先人的哀思,或是寺廟為了普渡水中的落水鬼與其他孤魂野鬼。
但因為六合鎮緊靠秦州河。客商們往來進出全看天意,靠得都是河神娘娘大發慈悲,所以河神是當地百姓最信仰的神靈。
今天便是河神娘娘的誕辰。除了祭神拜廟這些傳統活動外,當地也有放河燈祈福的習俗。
許多小孩會在燈船的布條上虔誠地寫上自己的心願,祈盼河船順水漂流的時候能被慈悲的河神娘娘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