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淩在疑惑為什麼門怎麼拽也拽不動。梁曼看着地面,輕輕道:“我看看,你的傷口。”
峰花的眼睛馬上亮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進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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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傷疤稍微崩開了一些。但還好,并不算嚴重。梁曼簡單清理了一下。
雲淩抱着被子站起:“梁曼你睡吧。時間還早,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站着不動。
“…睡不着了。”
雲淩馬上接道:“我也睡不着!”
想了想,他吞吞吐吐道:“梁曼。要不我們先不要分開睡了…你看,你也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見她一直沒有回應,他鼓足勇氣,試探性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袖子。緊接着,手又悄悄從袖子裡鑽進去,握住她:“…不如還和以前一樣,我們一直在一起,好嗎?”
雲淩望着她,真摯的眼裡滿滿的都是熱切的期冀。
又是一陣說不出的心悸。梁曼看着他熱忱的眼睛,心口顫抖不停。
她就快要喘不過氣。
可不過一個閃神,她又瞬間清醒了。
理智将一切不應該的雀躍死死摁住。
她清楚地知道,雲淩說的在一起,就是單純的在一起。
他想的在一起,是母親和孩子的在一起,教習者和被教習者的在一起,親人與親人的在一起。他隻把自己當成雛鳥第一次睜開眼見到的母親,失去一切修為後從頭學做凡人的老師,一同跋山涉險相依為命的親人。
心頭忽然湧上一陣絕望。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的單純真摯,可這個人又偏偏單純真摯的根本不懂情愛。
再聯想到現實種種,一道道枷鎖就像石頭一樣壓得她寸步難行。心頭一酸,眼圈竟然有些泛紅了。
雲淩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小心翼翼探出手:“怎麼啦…”
滾熱的手指觸碰到臉頰,就像過電一樣刺痛。
梁曼猛然驚醒。她甩開他的手歇斯底裡大吼起來:“出去!你給我出去!”
雲淩猝不及防被推出門外。他拍着門大聲道:“梁曼!梁曼對不起!梁曼你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該擅自進屋…梁曼你别生氣了!梁曼是我不對,你别不高興…!”
直到嗓子喊啞了,門也拍累了,道歉道地不知該說什麼了,他順着門慢慢滑坐下去。雲淩在門外低低地說:“梁曼,我錯了…但其實我覺得我沒錯。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怎樣我們才能不守這種男女之防?”
梁曼沉默地倚着門,眼裡的東西滾來滾去,卻偏偏一滴也沒落下。聽到這裡,她卻忍不住笑了。
她冷冷地張口,每個字都咬得極重:“很簡單!隻要我們是母子,是親人!…又或者…或者是夫妻、是愛侶…”
明明前面幾個字說的那麼咬牙切齒,最後幾個字卻輕的像是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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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每天晚上,雲淩都在門口坐着。但她再也沒有為他打開過門。
白天時,峰花總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梁曼隻作視而不見。
她去哪,他都可憐巴巴地跟在身後。梁曼一扭頭他就眼睛一亮。直到她的眼神平淡無波地從他身上掃過,他熱切期待的眼睛才逐漸黯淡下去。
就這樣過了幾天,對方似乎真的失望了。漸漸的,她的身後不見了那個身影。
梁曼默默松了口氣。可不知怎的,心裡卻空空蕩蕩的。
像是窩着一隻不高興的兔子。他委委屈屈地耷拉着長耳朵,時不時拿他根本不鋒利的爪子有一下沒一下戳着自己。
他明明不再欣喜地到處蹦蹦跳跳,卻還是讓她的心口脹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