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掌門一次次性情不穩之後,梁曼愈發心有惴惴。但她面上假作不知,照常與對方相處。
之前兩人穩定時,她還能安下心出門去忙村子忙各種事。但沒穩定多久,自祭祀節那次後,她就再也無法安心。
她總心有僥幸,想着就算對方忽冷忽熱性情大變,那也比回太初峰好。他不捅破,她也不捅破,兩人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就可以繼續平靜下去。隻要他願意留下來,這比什麼都強。更何況他如今不再對自己冷冷淡淡。
可對方的狀态愈發不對了。梁曼心下猶疑,恐怕他還是心法修習不穩的緣由,他與在六合山中毒後、山洞内發瘋的情形有些相像。
若說解決方法,那自然是相當簡單,回太初峰一趟,找大長老必定有辦法。
可她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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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淩今日興緻很高,自晨起嘴裡就哼着小曲不停。珠良來邀她去山上采桑葚,對方并不阻攔,臨走前還俯在她耳邊說,晚上記得早些回來。
傍晚回家,桌上備好了滿滿的酒席。梁曼甚是驚訝,這桌菜不僅色味俱全像模像樣,有些菜色分明她也未曾見過。
雲淩含笑道:“最近新得了一樣菜譜,苦讀一番自覺受益頗豐。你來試試,看看我長進如何?”
梁曼心道,還真不知村長家有這般高級的菜譜。但抓起筷子嘗嘗,口味确實不錯,并不輸其皮相。她自是相當給面子地大誇一通,一邊吃一邊誇得天花亂墜。對方受用地挑挑眉,在旁拄着下巴笑眯眯歪頭看她吃。
用過飯後她去收拾碗筷,雲淩柔聲道:“先别忙,我有事要告訴你。”
他牽起梁曼的手,合握在自己耳旁輕輕摩挲。對方臉上笑意不變。
“曼曼,你覺不覺得,我最近有些不一樣了。”
雲淩專注地盯着她。梁曼心頭重重一跳,她傻笑道:“…有嗎?我沒覺出啊。”
這下輪到對方詫異了:“你,不覺得我與之前變化很大嗎?”
她僵了一瞬,忙佯作若無其事:“沒有。掌門就是掌門,掌門一直都沒變過。”
其實梁曼已經猜到對方今天要坦誠自己心法不穩走火入魔,可她卻無法開口讓對方放棄修習。要是再如此往下捋,怕不是就要講到回太初峰了…
一想至此,她呼吸一滞,忙生硬地轉移話題:“哎對了!我今天摘的桑葚你嘗了沒有?我去拿給你!”
語畢起身就走,雲淩呆怔一陣,捉住她的手不松,梁曼連抽了好幾下也抽不動。兩人對峙許久,對方緊緊箍住她的手不動。
他相當不解:“…你在撒謊。為什麼?”
梁曼低下頭。
可雲淩卻偏偏就是不肯放棄這個話題,他循循善誘地挨過來,臉上仍是那樣的笑:“曼曼難道…”
話未說完,她打斷他。梁曼淚眼盈盈地擡起頭:“掌門,你不要走!”
她猛地撲到對方懷裡,深深吸一口氣,接着便一發不可收拾地痛哭起來:
“雲淩,拜托你不要再回山上好不好…!”
一時間,所有佯作無事的平靜轟然倒塌,積在心口的濃厚情愫一股腦傾瀉而出。
她埋在雲淩肩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哀聲懇求他:“…不要走。我知道,是我在為難你。我可以不求你放棄太初峰,我也不求你放棄心法。我隻求你不要放棄我…”
梁曼抽抽噎噎地低聲傾訴,那次她離開之後,是如何如何的思念他,如何如何後悔。在地宮時,她的每個夢裡都有他的影子,他的樣子被她在心裡翻來覆去地描畫,他的名字她在夢裡喚過一千遍。
對方一動不動,安靜地聽。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聽她傾訴她對他的愛意。
她擡頭隻能看到對方安靜的下颌線,他的手莫名冷得吓人。她嘗試将他的手掰開,将自己的手遞進去,但是失敗了。
明明剛才他握自己握得那樣緊,現在他的手卻硬得像塊死掉的木頭。
剛開始,她哭是有些演的成分在,她知道這個話題無法逃避了,所以想以此讓對方心軟。隻是哭着哭着,自己心頭的委屈卻讓自己停不下來。但她沒想到對方竟是如此冷淡的反應。
雲淩竟沒有任何動作。他無動于衷,視若無睹。他沒有任何安慰她的意思。
梁曼惶恐擡頭,淚眼婆娑地小聲喚他:“雲淩…”
他沒有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