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甯盯着行李架上歪歪扭扭的恐龍行李箱，突然發現拉鍊縫裡露出半截彩色畫紙——是葡萄在恐龍樂園畫的"家庭冒險地圖"，邊角還貼着她和聞勵的合照貼紙，兩人的臉被女兒用蠟筆塗成了彩虹色。此刻機艙裡響起安全提示音，葡萄正把恐龍玩偶塞進聞勵的西裝内袋，小嘴裡念叨着："小旅要躲在爸爸的'火焰盔甲'裡，這樣就不怕坐飛機啦。"

"爸爸的'盔甲'裡還藏着給你的糖果呢。"聞勵笑着從内袋掏出顆草莓糖，指尖蹭過女兒鼻尖上的小曬斑，"不過先說好了，吃完要乖乖睡覺，不許纏着媽媽講故事。"

"才不會！"葡萄把糖塞進嘴裡，腮幫鼓得像小倉鼠，突然指着殷甯的筆記本，"媽媽的本子裡藏着秘密！我看見她昨天在海邊寫'爸爸的睫毛像小扇子'！"

殷甯手一抖，筆記本差點掉在地上。聞勵耳尖瞬間泛紅，卻還嘴硬："小叛徒，居然偷看媽媽的靈感本？"他轉頭看向她，眼裡閃過促狹的光，"那你有沒有看見媽媽寫'爸爸背葡萄時，影子像會走路的大恐龍'？"

"你們都在偷偷寫對方！"葡萄突然拍手笑起來，小短腿在座椅上晃來晃去，"我也有秘密！"她從恐龍背包裡掏出個皺巴巴的信封，上面畫着三個牽手的小人，還有歪歪扭扭的"給爸爸媽媽"——是她在文學小鎮的許願池邊寫的"家庭信"。

殷甯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裡面掉出片壓平的梧桐葉，還有張用拼音和圖畫混合的"告白信"："爸爸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媽媽。爸爸會給我紮小辮子（雖然歪歪的），媽媽會把我的話變成故事。上次爸爸偷偷哭的時候，我假裝沒看見，因為他說'超人也會眼睛下雨'......"

"你什麼時候......"聞勵的聲音突然卡住，喉結滾動着說不出話。殷甯記得那個深夜，聞勵蹲在葡萄床前給她蓋被子，突然聽見女兒在睡夢中喊"爸爸别難過"，男人轉身時，她看見他眼角的水光——原來最笨拙的溫柔，早被小丫頭悄悄收進了心裡。

"我還知道媽媽的秘密！"葡萄突然指着殷甯手腕上的彩繩手鍊，"這個手鍊斷過三次，每次媽媽都躲在廁所裡偷偷編，不讓我和爸爸看見！"她掏出自己的恐龍腳鍊，上面有處明顯的打結痕迹，"看！我也學會了，這樣我們就永遠不會走散啦。"

聞勵突然握住殷甯的手，指尖劃過她掌心的薄繭和彩繩的紋路——那是她無數次拆開又編起的"家庭紐帶"，就像他無數次偷偷調整葡萄的小辮子，明明笨手笨腳，卻偏要裝作"熟練"的樣子。原來那些自以為藏得很好的"笨拙愛意"，早就被最愛的人用童真的眼睛，一一收進了名為"家"的寶盒。

"其實爸爸也有秘密。"聞勵突然從内袋掏出個小鐵盒，裡面裝着褪色的彩繩碎片、葡萄第一次掉的乳牙，還有張皺巴巴的紙條——是殷甯第一次在健身房寫的"減肥決心書"，上面歪歪扭扭寫着"我要堅持到能抱動葡萄"。"這個鐵盒，我藏在健身館的儲物櫃裡，每次覺得累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他擡頭看向她，眼裡映着機艙内的暖光，"你說我是你的騎士，其實你才是那個教會我怎麼去愛的人。"

葡萄突然打了個哈欠，小腦袋靠在聞勵肩上，指尖還攥着沒吃完的草莓糖："爸爸媽媽的秘密......比我的恐龍蛋還多......"她迷迷糊糊地舉起恐龍玩偶，"小旅說......秘密就是......把喜歡的人裝在心裡......"

機艙燈光調暗時，殷甯靠在聞勵肩上，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葡萄的恐龍玩偶放在她腿上，自己則微微前傾着身子，生怕碰到女兒的小腦袋——這個曾經在健身房舉着杠鈴喊"核心收緊"的男人，此刻連呼吸都放得輕輕的，像在守護世界上最脆弱的珍寶。

"還記得第一次帶你坐飛機嗎？"聞勵突然低聲說，"你緊張得攥着扶手，手心全是汗，後來偷偷告訴我，你小時候總覺得飛機是'會飛的大鐵盒'，怕掉下來。"他指尖輕輕劃過她手背，"現在卻敢帶着我們的小丫頭滿世界跑，還把每個'害怕'都變成了她眼裡的'冒險'。"

殷甯看着舷窗外的雲層，想起葡萄剛才說的"超人也會眼睛下雨"——原來所謂成長，從來不是變得無所不能，而是願意在愛的人面前卸下盔甲，讓那些藏在心底的溫柔，變成照亮彼此的光。就像此刻，機艙裡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中，聞勵的心跳聲隔着襯衫傳來，沉穩而有力，而葡萄的小爪子正無意識地勾着她的手指，像隻小獸般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