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霍君安把弄着匕首,嘴角噙笑,“說吧,你知道些什麼。”
段稚知捂着腦袋,斜靠在木椅上,嘴裡反複念叨着“我的頭發”四字。
匕首指向段稚知,霍君安失去耐心,“說。”
“成秃瓢了,說不出來。”段稚知斜靠在靠背上,眼神空洞。
霍君安又輕笑一聲,轉而向一旁伺候的穆成遮使了個眼色。
不多時,穆成遮拿了隻侍衛的小冠遞到段稚知面前。
“不要讓本督提醒你第二次。”霍君安挑眉,“成遮,你先退下。”。
段稚知生無可戀的帶上帽子,“你想知道什麼?”
“有關于天道的一切,包括你的上一世。”霍君安說。
事已至此,這癫公也算是自己的隊友。
還是說吧。
段稚知先是簡單講述自己是從異世穿越而來,從而引發了霍君安對現代社會一系列的問題。
這就到了段稚知擅長的領域了。
她知無不言,好似忘了秃瓢的悲傷。
從天方地圓講到新能源汽車,從珍妮紡織機的誕生到中國空間站的建立。一個講得滔滔不絕,一個聽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系統中途發布了今日任務,段稚知正講述到清朝那段屈辱的曆史,直接将任務抛之腦後。
霍君安聽着,難得地沒有給段稚知擺臉色。
日近黃昏,段稚知喝完第四壺茶水實在想不出什麼沒講了,她問霍君安,“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新中國站起來了嗎?”霍君安蹙眉問。
【天道分期:滴!檢測到宿主傳播先進思想,文明進度+0.00001%】
段稚知一愣。
知道這問題從一個古代人嘴裡問出來有多荒誕嗎?
不管了,段稚知用力點頭,說,“當然了,我就是生在新中國之下的孩子。”
帽子因為點頭險些從段稚知頭上滑落,段稚知狼狽的穩住帽子,出聲緩解自己的尴尬,“嗯...那你呢?”
有些餓了。
霍君安沒有回答段稚知的問題,而是起身走到案幾邊拿起瓜果,隻見案幾上躺着幾個字。
“想要富,先修路。”
言簡意赅,直指問題所在。
霍君安心中對字義肯定,又出聲點評,“醜。”
“...”段稚知沉默了。
就不該給這癫公好臉色!
段稚知撇撇嘴,“督公大人,你的上輩子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扶持你當明君。
此時案幾邊燭台上的搖鈴規律的響動了三次,霍君安擡手讓段稚知閉嘴,随之對門外道,“進來。”
穆成遮引這一個小太監進殿,随後行禮告退。
而小太監走到霍君安跟前,恭敬道:“督公,小的到時,老宅已被買走了。”
霍君安手指在段稚知寫的字上點着,心想差點把這事兒忘了。
“小的辦事不利,還請督公責罰。”小太監利落跪下,姿勢更加恭敬。
重生一世,霍君安知道老宅會被買走。
如今霍宅解禁,老宅已是被刑部的人翻了個底朝天,定沒有什麼東西。
到底有誰會比自己更先知道解禁消息,還比自己先買走宅子。
“查,查清楚買主背後的人。”霍君安吩咐到。
上一世,自經曆霍家滅門,看過那些殘忍畫面後,霍君安的記憶就有些模糊,隻記得親人的死相,根本回憶不起當日有關的線索。
霍君安努力回想老宅,腦海中閃過幼時自己奔跑在那條落滿槐花花瓣的小路上。
雪白的花瓣粘黏在靴底,雨後散發的草木馨香混着腥氣。
這是怎麼了?
槐花樹下好像有東西在飄蕩。
咚咚咚——
六歲的霍君安急切地向槐樹跑去。
“舅母!!”嘶吼驚飛了樹下枯井下的黑鳥。
那咚咚聲原來是舅母懸空的雙足,繡鞋尖綴着的珠寶一下下磕着井壁的聲音。
他向前沖去抱住舅母的雙腿,舅母因窒息而痛苦地拉扯白绫,又因肚裡已成形的孩兒絕望嘶吼。
她看向霍君安,以最後的生命擠出“安兒”二字,顫顫巍巍伸出手指向霍君安的身後。
霍君安轉身,便是手舉利刃的黑衣人——
“!!!”霍君安從回憶中抽離,他額角流下冷汗。
這記憶,是他上輩子沒有的!
“這是怎麼了?”段稚知見狀疑惑地看了看在場衆人。
承玉上前兩步,“督公可是又頭疼了?”
轉而忙去給霍君安倒茶,一連四個茶壺沒茶,承玉有些腦。
看向段稚知有所指道,“安神茶沒了作為下人不知添茶,長清殿真是越發沒規矩。”
怎麼感覺是在點自己呢?
段稚知蹙眉看向霍君安。
“無事。”霍君安粗喘着氣,手緊抓着自己胸膛前的衣物,想要快些平靜下來。
霍君安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勉強起身。
“還不快來扶着督公?”承玉的身量跟段稚知差不多,一人扶着霍君安有些吃力。
段稚知心有不服,但現在不是鬧的時候。
她扶了扶帽子,上前去攙扶。
霍君安沾床便陷入了噩夢。
“你便在這伺候着,若下次這種錯誤還犯,仔細你的皮!”小太監看着段稚知狠狠說。
顯然,小太監是将段稚知當作了長清殿宮女。
“诶!你...”段稚知想說些什麼反駁,那小太監已經快步走出門去。
小太監剛走出殿外不多時,隻見常興公公兩隻小短腿攪得飛快走到二人跟前。
“承玉公公,穆侍衛,陛下正夢魇久久不醒,嘴裡念叨着督公呢,還請...”常興公公還未說出口,承玉便已經滿眼通紅。
小太監承玉抓着常興公公的衣袖,崩潰道,“再...再請陛下賜些禦醫,咱家督公,快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