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小韓。”

“您好，黃教授。”雖然韓越有些緊張，但基本的社交都沒丢。

“不用這麼拘束，黃教授就不用叫了，叫黃叔就行。”

“哦，黃叔好。”

“别站着，坐吧！”黃建華指着他面前的椅子。

“想說什麼話就說吧，這裡除了咱們倆沒别人。”黃建華拿着茶壺，把茶水倒進茶杯裡。

“我想知道您為什麼在看到我的病例後就決定收下我這個麻煩。”

這是韓越一直在想的問題，像黃建華這種教授級别的醫生，在退休後基本是不會在給人看病的，更何況是這種心裡疾病。

“你真不記得我了？”黃建華倒着倒着茶水溢了出來。

“我該記得您嗎？”韓越也被黃建華問出的這句話緩不過來。

“你父親要是知道他死了之後你變成這樣，應該會很後悔當初吧！”

韓越腦子翁了一下。

“您認識我父親？”

黃建華點頭。

“或許你應該認識另一個我，在韓家還沒出事之前，我姓楊，叫楊建偉。”

韓越想了想，之前他确實聽自己父親提起過，在創業初期除了母親之外，還有一個好友陪着他渡過難關。

“您就是當初陪着我父親渡過創業難關的好友？”

黃建華笑了笑，“不錯，就是我。”

“幾年不見，小韓怎麼和之前不一樣了？”

“人嘛，都是會變得。”

韓越沒正面回答，很顯然不想揭開這層傷疤。

“胳膊上的傷口，現在還疼嗎？”

“你劃破皮膚的目的是什麼？發洩情緒嗎？”

“不是，是……為了保持清醒。”

韓越組織了語言，讓自己的解釋看起來沒有那麼蒼白無力。

“為什麼要這麼做？”黃建華見過的病人不計其數，像韓越這樣的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我總是做噩夢，總是夢到他對着我說出惡毒的話，或者眼睜睜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怕那是真的，我怕我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你的Alpha應該很愛你吧。”

黃建華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陽台邊，伸手接住了一片落葉。

“您怎麼知道？”韓越也站起來，走到了黃建華身邊。

“我不是Beta，你身上充滿侵略性的信息素，我能聞到。”

“他在你來之前，給我發了很多消息。”

黃建華把手機遞過去，上面是他和陸星赫的聊天對話框。

其中最惹眼的一條就是:

【其他的都不重要，我隻想要他好起來，即使這代價很大。】

“他對我，有恩但我不想耽誤他。”

“即使他告訴我，我不是他的累贅，但我不想這樣。”

“我不知道我對他是什麼感情，或許是愛，也或許是感激。”

“你會因為報恩，讓他終身标記你，是嗎？”

面對黃建華的問題，韓越一時語塞。

“我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父親嗎。”

“知道為什麼你父親在功成名就之後，還始終如一的待你母親嗎？”

“為什麼你父親明明待你母親很好，卻從未終身标記嗎？”

“知道為什麼明明你母親生完你後，就再也沒有過其他孩子嗎？”

“我父親很愛我母親，我知道。”

“我曾經也問過他們關于這個問題的結果，他們說他們沒打算再要孩子，有我一個就足夠了。”

“雖然在他們離世後再告訴你這件事對你來說不公平，但作為他們的兒子，你有知情的權力。”

黃建華歎氣，看來他這位昔日的好友還真的把兒子保護的很好。

“你父親娶你母親，是為了報恩。”

“即使他對你母親沒有感情，但還是按照你母親的要求，娶了她。”

“你父親不喜歡你母親，但這對你母親來說太不公平。”

“後來意外有了你，他也決定負責，他對你母親的感情，始終都隻是平淡的，沒有任何起伏。”

“甚至于除了在你母親孕期，易感期一丁點信息素都不會給。”

“現在你還覺得，你隻是為了報恩才嫁給你的Alpha嗎？”

韓越楞住了，他從始至終都沒想過他的父母能有這種關系，曾經他隻是覺得父母但中年感情冷淡很正常，從沒往這一方面想過。

“我對他的情感，是愛嗎？”

黃建華指了指自己的心髒

“或許到底是什麼，這會告訴你答案。”

“如果隻是為了報恩，那你或許會和你父親一樣，和你的Alpha相敬如賓，不會有所交流。”

“解鈴還需系鈴人，我說這麼多，也隻是讓你把煩惱說出來，至于這病的解藥，還得看你想讓它發展成怎樣。”

這句話在韓越的腦子裡回響了很多遍，如果他不愛陸星赫，或許他真的和父親一樣能和陸星赫做到相敬如賓。

或許從他告訴陸星赫讓他娶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對陸星赫的感情就不一樣了，也或許是在陸星赫逆光而來把他拉出黑暗的時候，他就開始動心了，也或許是更早之前。

想清楚這一點，韓越看向黃建華，心有靈犀一般，黃建華也轉頭看向韓越。

“有什麼想做的，就去做吧，即使病治不好，但幸福早就降臨了。”

“黃叔，謝謝您。”韓越鞠躬道謝，跑出了門。

“現在的孩子，真是……”

黃建華笑着搖搖頭，走過去關上了門。

之前被接住的落葉，也悄悄飄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