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北的眼裡閃過一些光。
她在害怕和人肢體接觸。
葉霜北在心裡琢磨着:她并不抗拒接觸,隻是在碰到的那一瞬間會本能地恐懼,像是……ptsd?也許和她之前的經曆有關。抱住她的時候真是比想象中還要瘦小,隻有骨骼的觸感,還伴随輕微地發抖,但對我并沒有警惕心,不像之前那人隻是伸了一下手就被抓傷,說明她對我沒有敵意。
本以為根據老頭子的描述,狐狸應該是個理智全無的兇獸,現在看來她有自己的認知方式和行為習慣,也很理智,甚至過于理智顯得她有些人機。知識量也不低,就是有些跟不上年代,像是,很少和社會接觸,或者有一段時間與人際交往隔絕了。從她對于人際交往的分寸感來看,隻要不威脅到她的生存環境,無論怎樣她都無所謂。
那要是親她一口,會有什麼反應?
不對,葉霜北,你怎麼能對小孩子起這種邪惡的念頭,真是該去酒吧喝兩副中藥調理一下了。
當然了葉霜北這個花花小姐的心思瞞不過狐狸,狐狸知道她在打量和試探自己,再陰謀論一些,是監獄長派來審問自己的都說不定,但是她不想戳破,也懶得問。她還不想和每天一頓飽飯的日子說拜拜呢。
伴随着鐵鍊擦過地面刺耳的刺啦聲,兩人懷揣着各自的心事回了牢房,中途葉霜北一度盯着狐狸的眼睛看,狐狸偶爾會和她對視,露出一副死魚眼的表情之後又移開視線,期間并無交流。
有意思,這隻狐狸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其實在監獄的日子也沒那麼好過。
牢房的鐵架床又小又硬,狐都是把墊子鋪在地上,然後縮成一團睡覺,耳朵也得蜷在一起,不然那些細小的聲音總是折磨得她睡不好。
犯人們也都不老實,雖然白天狐狸已經顯露出自己兇惡的一面,但是關在死牢的人又能是什麼軟茬?
他們趁着狐狸睡覺,先是借着打掃牢房的職務之便拿到鑰匙打開狐狸的房門,又想利用人多的優勢把狐狸拽去廁所暴打一頓。
當然了,自作聰明地下場自然是不好。
在他們用鑰匙開門的時候就該注意到狐狸的耳朵已然豎立,快速地轉動方向就能聽清聲音的來源,再根據氣味來判斷人數,這些大漢都不洗澡,那股味不仔細聞都讓人覺得惡心。
等他們靠近要動手的時候,那個背靠着他們呼呼大睡地狐狸立馬就弓起身子,頭發像觸電般炸開,雙手着地時爪子也變得尖銳起來,像是一隻巨大的狐狸,在沖着他們龇牙。
等他們一擁而上的時候,等待他們的也就隻有被爪子抓傷的臉,和被鐵球砸斷的肋骨。
也不是沒有打赢的時候,犯人們越來越有經驗,知道偷襲要掩蓋氣味,弱點是先扯耳朵和頭發,狐狸的那頭白發很長,幾乎到她的膝蓋,很好抓住,她會因為吃痛導緻速度變慢。久而久之,他們的暴行不再是狐狸壓倒性的勝利,而是五五開,他們專挑葉霜北不在的時候下手,孤身一人的狐狸沒辦法一次應對太多人,經常受傷。
“這樣不行,”葉霜北看着狐狸臉上的淤青,嚴肅道,“以後你上廁所我也會跟着。”
這群人怎麼專挑臉下手呢,看看這漂亮的臉蛋,給孩子死魚眼都打歪了。
“不用。”狐狸瞥了她一眼。
她淺藍色的眼睛,在瞳孔正常放大的時候看,隻顯得她可愛,像一個柔弱的小女孩,會讓人忘掉那個瞳孔豎立的野獸。
葉霜北更是忿忿不平,繼續說:“那群人就知道挑我被父親訓的時候下手,我要是一直在你旁邊他們不敢動手的。”
狐狸總算笑了笑,說:“典獄長女兒這個身份真好。”
葉霜北愣了一下,是啊,她是孤兒,自小就沒什麼依靠,如果不是自己另有目的地陪在她旁邊,挨的打隻會多不會少。
我究竟在幹什麼?
利用一個無助的狐人女孩滿足自己那點好奇心嗎?
“喂,狐狸。”葉霜北眯起眼睛,陰險地笑了起來。
狐狸知道,她每次眼睛一閉就是在憋壞屁,上一次她這麼笑就是讓自己給她望風,好讓她泡食堂做飯的姐姐,這次指不定又是什麼馊主意。
“怎麼?”狐狸揉着淤青問。
“我們來鬧一場怎麼樣?從今天開始當這個監獄真正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