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團隊發的。”馬秋婷合上平闆。

語氣難得帶了幾分疲憊，“二十七個合作方要求解約，新片投資方放話撤資。

她現在連微博評論區都不敢開。”她将協議推到鄭允恩面前，“你覺得，繼續僵持下去，對她是好事？”

窗外驚雷炸響，鄭允恩望着落地窗外的雨幕。

恍惚看見林挽在頒獎典禮上捧着金雞獎杯，眼尾泛紅卻說得堅定：“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

而此刻那張聲明，正将所有承諾撕成碎片。

“我不會簽。”鄭允恩将協議推回去，聲音沙啞卻堅決，“我會想辦法解決。”

馬秋婷盯着她看了許久，最終收起平闆：“你先回去冷靜一下。但記住——”她的聲音混着雨聲，帶着警告的意味，“輿論不會等你，資本更不會。”

當鄭允恩走出寫字樓，暴雨瞬間澆透全身。

鄭允恩失魂落魄地站在雨幕中，直到一聲急促的喇叭聲驚醒了她。

助理溫小美開着商務車停在台階下，車窗降下時帶着暖氣：“鄭總，快上車！”

車門合上的瞬間，溫熱的氣流裹着幹燥的毛巾覆上她冰涼的臉頰。

溫小美熟練地擦拭着她發梢的水珠，後視鏡裡映出鄭允恩空洞的眼神——馬秋婷那句“你想讓她用整個職業生涯為感情買單”

仍在耳邊回響，淩想集團的聲明像把鈍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髒。

車子在雨夜裡疾馳，霓虹燈透過雨刷在車窗上劃出破碎的光。

當公寓樓下的燈光映入眼簾時，鄭允恩突然開口：“掉頭，去林挽家。”

她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陌生，顫抖着按下手機開機鍵。

震動聲接連不斷地響起，二十三個未接來電、十七條未讀消息，全來自那個置頂的名字。

最新的一條停在半小時前：“恩恩，我在家等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喉嚨突然發緊，鄭允恩紅着眼眶咬住下唇。

溫熱的淚水混着睫毛上的雨水滾落，洇濕了攥着手機的手背。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顫抖的聲線，按下回撥鍵。

當電話接通的瞬間，她聽見自己沙啞卻堅定的聲音：“挽挽，在家等我。”

挂斷電話，鄭允恩望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雨幕。

鄭允恩站在林挽家門口，雨水順着發梢往下滴。她擡手敲門時，手心裡全是冷汗。

門開的瞬間，林挽一下子撲進她懷裡，聲音帶着哭腔：“鄭老師，你終于來了……”

鄭允恩僵着身子，輕輕拍着林挽的背。

林挽卻突然擡頭，眼睛通紅地說：“鄭老師，我們公開戀情吧。

我都想好了，大不了不拍戲了，我陪你一起面對。”

鄭允恩心裡一緊，後退一步說：“不行。你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公開了以後怎麼辦？你的戲約、代言全都會沒的。”

“我不在乎那些！”林挽急得直掉眼淚，“從我第一次拍戲開始，熬了這麼多年才拿到獎，可沒有你在身邊，拿再多獎又有什麼用？你忘了嗎？我第一次拍夜戲凍得發燒了，是你把我送去醫院的；我被導演罵哭，也是你一句句安慰我……”

鄭允恩咬着嘴唇，想起那些一起打拼的日子。

但她又想起公司裡堆積如山的解約通知，還有老闆說“再不處理就封殺”的狠話。

她硬着心腸說：“林挽，你清醒點。因為和你在一起，我已經丢了三個代言，電影投資方也撤資了。”

“怎麼會這樣……”林挽愣住了，“我們一起想辦法不行嗎？為什麼要放棄？”

“放棄？”鄭允恩别過臉，不敢看她，“你知道網上罵得多難聽嗎？說我們傷風敗俗，說你靠不正當關系拿獎……再這樣下去，你這輩子都别想拍戲了！”

“我不怕被罵！”林挽抓住她的胳膊，“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願意！”

鄭允恩狠狠甩開她的手，聲音冷得自己都害怕：“可我不願意！我怕！我不想因為你毀了一切！我們分手吧，以後别再聯系了。”

這句話讓空氣瞬間凝固。

林挽的手緩緩松開，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鄭老師……你再說一遍。”

“我說，分手。”鄭允恩别過臉，不敢看對方泫然欲泣的模樣，“我的代言全丢了，電影也拍不成，你知道公司為了保你付出了多少？”

違心的話像淬了毒的箭，每說一句都在割裂自己的心髒，“林挽，你該清醒了。”

“好。”林挽突然笑了，笑聲裡帶着絕望的空洞。

她後退一步，指尖擦過鄭允恩冰涼的手背，“我記住了，鄭老師。”

鄭允恩轉身時聽見身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她沖進暴雨的瞬間。

林挽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雨幕：“鄭允恩！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為我好，那我甯願從來沒認識過你！”

鄭允恩跌坐在後座，泥水順着衣角滴落在皮革上，暈開深色的痕迹。

她顫抖着摸出手機，屏幕上還殘留着林挽最後發來的消息，拇指懸在删除鍵上許久，才撥通馬秋婷的号碼。

“已經分手了，你可以發聲明，說明兩人關系清白。”話音落下的瞬間。

鄭允恩聽見自己心髒碎裂的聲音。聽筒裡傳來馬秋婷帶着笑意的回應，她卻再聽不下去，直接挂斷電話，将手機狠狠砸向車門。

雨水拍打着車窗，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紋路。

鄭允恩蜷縮在角落，咬住手背強迫自己不要發出聲音，鹹澀的淚水混着雨水滑進嘴角。

林挽最後那句“鄭老師，你再說一遍”還在耳畔回響，那雙盛滿星光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破碎的絕望。

“如果不能讓你繼續愛我，那就恨我吧。”她對着漆黑的車窗喃喃自語。

指尖撫過冰涼的玻璃，仿佛還能觸到林挽顫抖的手腕，“至少這樣，你不會因為我而被傷害。”

雷聲轟鳴中，鄭允恩将臉埋進臂彎，任由壓抑的嗚咽混着雨聲在車廂内回蕩。

車外的霓虹在雨幕裡暈染成模糊的光斑，如同她們再也回不去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