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馬德裡的前一天,你再次坐在球場看台上。
隻不過,這次是在伯納烏球場的包廂裡。
再隻不過,你特意戴了新買的鴨舌帽,還第一次把一頭黑色的長直發編成了兩條麻花辮。兩條柔順的辮子從肩膀處自然垂下,給你平添了一絲和年齡相符的學生氣質。
你還把标志性的黑框眼鏡都取了下來,罕見地換上了隐形,這讓你不甚習慣地拼命擠眼睛。
這樣的你,再也看不出那天在餐廳裡,全憑氣場把勞爾古蒂壓得倉皇而逃的強大模樣了。
看你這樣精心喬裝打扮的模樣,好像你,而不是場上的球員,才是什麼大名人一樣。
真是的,我真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球場上的雷東多覺得有一點點心痛了。
他回想起了自己興緻勃勃地給你送來印着“6号雷東多”字樣的皇馬球衣,卻被你冷酷無情地拒絕時的場景。
“你要我坐皇馬包廂,兩個選擇。”他心愛的姑娘仰頭看着他,那張其實算不上特别漂亮但就是令他着迷的小臉上,是甚至讓他有點畏懼的嚴肅表情。
你沖他豎起了一根手指,“要麼,我不穿球衣,喬裝打扮。”
“要麼——!”你刻意拖長了音調,并且豎起了第二根手指,“我穿馬競球衣。”
“怎麼換你給他出選擇題了啊老大——!!”你的腦子裡,響起了你家系統的哀嚎。
你不為所動。
“說實話,我還蠻期待你選第二個的。”你語調微挑,似乎真的透露出了一點期盼的意思。
“想象一下吧,我會成為我爸的驕傲的。”
你說到期待在皇馬包廂裡穿馬競球衣的時候,藏在黑框眼鏡後面的雙眸微微眯起,流露出一點狡黠的意味。
好像一隻豹子,雷東多想。
一隻默默潛伏着的、等待着一擊必殺機會的黑豹。
這個念頭讓雷東多渾身一凜。
但是,他整個人又莫名地興奮了起來,甚至有點覺得口幹舌燥。
雷東多當然不可能選擇第二個。
你們之間,橫亘了一位固執的老米格爾,甚至橫亘了全體馬競球迷,已經夠令人絕望了。
他一點都不想把皇馬球迷也全都推到你們的對立面去。
這就是你一身常服坐在伯納烏球場的包廂裡,并且打扮得活像哪位必須低調的大明星的原因了。
好在,自喜歡上你以來,雷東多已經完全掌握了自我安慰的精髓。
比如現在,他就告訴自己,你願意出現在了皇馬的包廂裡就是個很好現象了。
來日方長,不必着急。
總有一天,他會為你套上印着自己背号的皇馬或者阿根廷球衣。
球員已經開始列隊了,雷東多不知第多少次擡頭,看向了家屬包廂的位置。
距離有點遠,其實看不太清。
但是雷東多确信,你一定對他笑了。
是的,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今天你願意拿着他的家屬票坐進皇馬球迷包廂,明天你就會接受他的求愛,做他的女朋友。
然後,你們會結婚。
你們會有孩子。
當然,你們的結合會和球星與球星太太的常見組合有些許的不同,比如你們很可能長期的聚少離多,畢竟你需要在牛津繼續研究,他則會留在馬德裡踢球。
但這沒有什麼,因為無需任何人的奉獻或者襯托,費爾南多·雷東多自己就是翺翔于天際的雄鷹。
相較于一位所謂的“賢内助”,他更想找到的,是另一隻蒼鷹。
……
對了,說到孩子……
雷東多面上,浮現出了一種如夢似幻一般的笑容。
他轉頭望向了旁邊的耶羅,“隊長啊……說起來,你家孩子在哪裡上幼兒園啊?”
什……什麼?!
這不是正要踢比賽嗎?哥們兒你都在想什麼??
耶羅一度懷疑是自己的招風耳還不夠大,以至于聽錯了雷東多的話。
好在,片刻的心猿意馬之後,雷東多立刻回過神來。
他最後朝着家屬包廂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輕咳了一聲,為自己先前的失言打補丁。
“沒什麼,你聽錯了。”阿根廷人的語調,又恢複了慣常的平靜與從容。
但是,皇馬隊長不是那麼容易被糊弄過去的。
他跟着雷東多的視線,看向了皇馬家屬區包廂的位置。
什麼都沒看見。
但是耶羅很快就聯想到了雷東多最近結束訓練就回家,一刻鐘都不願意在皇馬體育城多呆的奇怪表現,以及某些古怪的傳聞。
有媒體說雷東多找了個馬競球迷的女朋友,上場德比後耶羅也确實看到雷東多向着客隊球迷區走去,幹什麼去的就不知道了。
但是現在看來,好隊長是多慮了。
這看的不是皇馬家屬包廂的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