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知曉些什麼,卻沒有選擇告訴阿九。
隻是對于阿九招呼知縣再提及處除妖之事時,江婉芳的神情便不似開始那般熱切積極,而是逐漸有些冷淡了。
阿九通知陳知道,将原定十日後的成親日該為三日後。
陳知道表示有些難辦,但考慮到阿九有急事纏身,最後還是勉強同意了下來。
五谷三餐,租借馬匹,喜堂的置辦立即便被安排上。
阿九的身份是知縣遠方的侄女,爹娘橫死才千裡昭昭前來投奔,而慕容宸均便是鎮城裡新搬來的一戶普通人家的公子,因生的俊美被這位小姐看上,并在陳知縣的撮合下迅速的定下了親事。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陳知縣還找了碎嘴婆子,将這公子的模樣宣揚了出去,很快便傳遍了方圓十裡的鄉村寨子。
人人都知道這縣老爺家裡來了個面若明玉,宛如神霄绛阙的男子。
迷的那小姐連矜持都不顧,便急不可耐的要以身相許。
府邸的門前也逐漸圍滿了伸着頭往内張望的男男女女。
“你家那個小郎君怎麼總是把自己關屋子裡?”
江婉芳看着回廊旁的房屋門窗緊閉,便好奇的戳了戳阿九問了嘴。
“可能腼腆吧!”
阿九順嘴回了句,至于是不是腼腆,誰知道呢。
要不就是以前留下的創傷導緻了應激反應。
嗯,後者的可能性更高些。
寒淵的冷氣流過山脈,一路向北馳來。雖被薩加瑪高峰擋住大部分寒潮,但極冷的氣溫還是影響了這一代的人文地貌。
江婉芳與阿九在院子裡曬着難得出現的太陽,她白而細膩的膚色與阿九透着健康的紅暈不同,清冷淨素的如同山巅上的皚皚白雪,在陽光的照射下雖晶瑩美好,但也毫無生氣。
可即便如此,瓜子殼從嘴裡吐了出來,都仿佛帶着清冽的香氣。
門外有人看呆了眼,眼神直勾勾的盯着。
阿九倒是無所謂,她主打的就是一個隻要抛卻一切俗世眼光,俗世眼光就創不到她的樣子。
江婉芳就不同了,寒淵從不收男弟子,倏冥殿呆了數十載,還是頭一次被個男人直勾勾的看着,當即就有些惱羞成怒:“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啊?”
即便是再溫柔恬靜的女子,遇到亵渎猥瑣的目光,都會忍不住大發雷霆。
可對方是凡人,她除了生氣,似乎也沒有别的辦法。
擡眼看了看日頭正足的陽光,又不太想回屋裡去,隻能氣勢洶洶的向大門走去。
伸頭往裡看的人見她過來,忙不疊的往後退去,退到了大門外,她便反手将門給關上。
沒有了那時不時往自己身上瞥的目光,她膈應的心也跟着舒暢了。
“你說也真是怪,女人來湊熱鬧就算了,男人跟過來做什麼?”
面對江婉芳的抱怨,阿九不說話,隻是嗑着瓜子笑。
江婉芳被她笑的渾身不得勁,問道:“回話就回話,你笑什麼?”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阿九說了句讓人似懂非懂的話,江婉芳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便很自然的将這個問題抛之腦後。
大紅的喜布從天而落,燈籠也在下人的忙碌中挂在了房檐下,喜慶的布置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阿九就這麼等着,等着穿上鳳冠霞帔,然後從知縣的這個府邸被迎去另一個府邸。
從鑼鼓喧天到人聲鼎沸,鞭炮齊鳴到蓋上蓋頭上了花轎,阿九都沒再見過慕容宸均。
花轎被八個大漢擡着,颠簸颠簸的蕩着,從大門出去,沿着官道吹鑼打鼓的走,排場要多顯擺多顯擺。
阿九坐在嬌子裡,紅色的蓋頭襯着她雪白的面容嬌豔欲滴,金钗垂下來的玉珠子有一下沒一下晃動着。
她抓緊了上驕前江婉芳遞給她的中品雷擊符,将心弦繃的緊緊的,仿佛有個風吹草動便會斷了。
可她提心吊膽了一路,嬌子落了地,轎簾被掀開,慕容宸均穿着大紅喜服的手伸進來将她接出了轎門,都一切安好無事發生。
她在喜慶的歡笑聲中摸索着爬上了慕容宸均寬闊的背脊,聽着噼裡啪啦的鞭炮聲,聞着那嗆人的煙火味,壓低了聲音問道:“來了沒有??”
慕容宸均擡眼往一旁瞥了瞥,江婉芳喬裝打扮混在迎親的隊伍裡,見慕容宸均看來,皺着眉搖了搖頭。
慕容宸均隻能如實回答:“沒有!”
但他很快又寬慰起阿九:“再等等,說不定到時候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