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古印度的佛進入中土時,便帶着濃重的男女尊卑色彩。
可它又偏愛扯什麼衆生平等,平等到法華經中記載八歲龍女獻珠後瞬間轉男身成佛,将此被視為女性成佛的經典案例。
阿九當時是那麼的豪言壯志,她要以一人之力打破女身不能成佛的偏見,還是讓更多與她相似的人向她湧來。
一個女性的力量不足以改變什麼,但千千萬萬的女性力量呢?
那時我與你們築成銅牆鐵壁,誰人敢欺?
她為此努力了萬萬年,即便是前腳剛踏上靈山,甚至連佛位都來不及追封,便在後腳被踢下凡塵。她也未成後悔過,因為即便她已經一無所有,她還在堅持她内心的選擇。
如今讓她一朝放棄她千萬年來的信仰,去做回那個依偎在男人懷裡的菟絲花,她怎麼能做到啊!
顧長莺不說話,将阿九面上摻雜的多種情緒看在眼裡,用肘關節戳了戳一旁的歸鴻仙子,不解道:“你說她這是什麼反應??”
歸鴻看了一眼又一眼,與顧長莺對了下眼色。
顧長莺點了點頭,眉眼裡竟閃過一抹奸猾。
“喂!”
她喚了聲阿九,在她視線轉過來的時候說:“你想好了沒有?我們要走了!”
她将手上的藥膏遞過去,說的話直白又露骨:“你把他衣服脫了,塗抹在他的傷口上,每天早晚各一次,順便給他洗個熱水澡,這藥味大!”
阿九:“………”
“你那是什麼眼神?”
見阿九神色怪異,且沒有伸手接藥膏的動作時,顧長莺臉上浮現出不滿。
“那個………”
阿九很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們男未婚女未嫁,這有些不合适吧!”
“有什麼不合适的?”
顧長莺剜了她一眼:“該做的不都做了嗎?”
别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
一旁的歸鴻聞言,眼神立馬一亮,她趕忙詢問顧長莺:“是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
顧長莺一臉壞笑的點了點頭,無視阿九噴火的目光,與歸鴻笑成一團。
阿九:“………”
“我說你們兩個,有完沒完?!”
阿九來了脾氣,顧長莺這人離經叛道慣了,也沒什麼注重的,她将玉霖仙膏塞到阿九手裡做最後的囑咐:“我告訴你,這事你得自己出力,别想着讓婢女去做,就他那小模樣,俊的喲,小奴婢可把持不住。”
她說完又怪笑了兩聲:“别說我沒提醒你,小厮更不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還分什麼男女啊!沒準等小郎君醒了,都不用去溯洄流光鏡裡走一趟了,直接原地堕魔!”
阿九就這麼無言以對的捏緊了顧長莺塞到手裡的藥膏瓶子,見顧長莺與歸鴻勾肩搭背的離開,氣的喘氣如牛。
走走走,走你妹啊!
當她是傻子嗎??
溯洄流光重啟,鑄魔與奪運同時進行。
她與慕容宸均都在這裡,她們能走哪裡去?
沒準跑去哪個酒樓子裡喝野酒去了。
阿九跺着腳來到慕容宸均的房間,看着床榻上依然昏迷不醒的男子,心中的不滿也消去了大半。
算了,總是為救她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她走了過去,在床沿旁站定了許久,才勉強說服自己扒光了慕容宸均的衣衫。
将人給扶起了身,阿九脫了鞋子跳上床榻,看傷口從蝴蝶骨蔓延至腰椎,雖在丹藥的催複下淺淺愈合,但結痂的傷痕乍看之下還是讓人觸目驚心。
阿九将藥瓶打開,用指蓋向後推送挖出點藥膏,藥膏上手冰涼,如寒淵終年不化的寒雪,離了密封的瓶罐,一股濃郁的刺鼻味随即撲面而來。
阿九被熏的夠嗆,忍着嗅覺上的折磨,将冰涼的藥膏輕輕的塗抹到了對方背部的傷痕上。
待做完了這些,她本該輕輕的将人放回去。
可那眼角的餘光處,總是不經意間瞥到男人那線條勻稱而緊實的腹肌。
越過那張俊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臉,阿九的目光還是第一次落在慕容宸均的身上。
這身材可真好,阿九由衷的感歎。
而這種好,又不似于文人瘦弱,樂伶的空有其表。而是每一塊肌肉清晰有力,充滿着爆發性的沖擊感。
就連膚色也并不是一看就病弱易推倒的慘白,而是讓依附之人有着安全感十足的小麥色。
她視線順着他緊繃的下颌向下看去,從健壯的胸膛到勁窄的腰身,隻能說他的每一個點,從顔值到身段都長在了阿九的審美上。
可阿九修了萬萬年的心定神凝也不是那麼好破的。
即便絕世之姿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能淡淡的收回視線,内心無波無瀾。
可偏偏顧長莺的話一直響徹在了她的腦海,勾起了她内心深處的不甘。
“她可以讓魔神愛上,從此平步青雲,你為什麼不可以?”
阿九低垂着眸子,蓋住眼中的怒意。
平步青雲?她本就站在了青雲之上,是誰又把她推到了塵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