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沒有月亮,外面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卧室的燈關掉之後,整個房間黑漆漆的。陶書瑾躺在床上抱着夏靜,有點不想睡。
“夏夏,你是獨生子女嗎?”陶書瑾問。
“有一個哥哥。”但是已經死了。
陶書瑾發出一聲感歎:“好羨慕,我小時候一直想有哥哥姐姐陪我玩,後來才知道不可能,哈哈。然後我想要弟弟妹妹,但是我爸媽不要,他們說弟弟妹妹長大了會跟我争家産,是不是有點好笑?”
“他們是為你考慮。”夏靜輕輕摸了摸陶書瑾的頭發,她爸媽真的很愛她,她可能不知道有多少親兄弟因為那一點家産撕破臉皮。
“明明是我媽事業心太強了不想生,而且我一個人好孤獨,他們也不陪我啊。”陶書瑾抱怨道,“我都懷疑他們是不是離婚了,他倆有時候一整年都見不了面诶,真的好奇怪啊!有這樣的夫妻嗎?”
“尤其是我媽,我從小就很少見到她。6歲之前,一直是我爸在家照顧我,他就是那個時候變滄桑的。”陶書瑾笑了笑,她小時候太難帶了,把一個帥小夥都熬成胖大叔了,“不過他最近減肥,帥了一點點。”
“6歲之後,我爸就去工作了,外婆外公來帶我。反正我所有的記憶裡,我爸媽很少在一起,他們太不像夫妻了,像……合作夥伴?”陶書瑾想了一個比較恰當的詞,“還是不合體的那種!可是,我爸為了我媽和我,都跟他爸媽,也就是我的爺爺奶奶,斷絕關系了。”
夏靜心裡一驚,這麼私密的家事,陶書瑾就這麼講給她了?
“據說,我媽剛懷我的時候,全家人都很開心,他們也很殷勤地伺候我媽。生下來之後呢,他們嫌我是個女孩,想讓我爸媽再生一個男孩,但是我爸媽隻要我一個,他們就威脅我爸,不生就斷絕關系,然後我爸同意了。”陶書瑾停頓了一下,好笑地哈了兩聲,“不過爺爺奶奶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都沒見過他們,我那些姑姑倒是都喜歡我。”
陶書瑾又往夏靜身上貼得更近了些,夏靜也抱緊她,撫了撫她後背。雖然陶書瑾在笑,可夏靜聽得出來,她是有點不開心的。原來一個充滿愛的家庭,也存在這樣的問題,夏靜還以為陶書瑾被所有人愛着,她就應該被所有人愛着啊。
“這樣看來,我爸很愛我媽啊,當初不被我外婆喜歡,也毅然跟我媽結婚。我媽不想生,他就能跟自己父母斷絕關系。我媽搞事業,他就當了六年全職爸爸。怎麼回事呢?”陶書瑾想不明白,有點不耐煩,“關鍵這種事我不好直接問他們呀,萬一真離了,那我也太尴尬了。”
“他們都很愛你。”夏靜安慰她。
“很愛我,但都不陪我。”陶書瑾歎了口氣,“外公外婆走了之後,我跟留守兒童也沒什麼差别了。”
至少他們都愛着你,夏靜輕拍着陶書瑾,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哄她開心。表面上看着總是明媚的開朗的,原來心裡也藏了這麼多煩惱和委屈,夏靜低頭偷偷地親了親陶書瑾的發頂,陶書瑾願意跟她說這些心裡話,是把她當做很好的朋友。夏靜也想跟陶書瑾說一說心裡的秘密,但是都太不堪了,說不出口。
陶書瑾一擡頭,親到了夏靜的下巴,夏靜立刻往後縮了一下。
怎麼回事?為什麼躲?不想被她親嗎?陶書瑾輕笑一聲:“夏夏,謝謝你願意陪我,喜歡你。”
“嗯。”夏靜扭捏回應道。
陶書瑾反問:“你不喜歡我嗎?”
夏靜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我、我,喜歡。”
陶書瑾一環套一環,又問:“那你不親我一下嗎?”
“啊?”夏靜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扭頭,嘴唇碰到陶書瑾的額頭,輕輕地貼了一下就縮回去了。
陶書瑾滿意地調整好舒服的睡姿,抱着夏靜,安心道:“晚安,夏夏。”
“晚安。”夏靜心虛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入睡,夢裡,又是陶書瑾,但是這次的夢好可怕,她們被困在一本巨大的書裡,怎麼也逃不出去,突然有一道聲音說隻有接吻才能逃出去,陶書瑾步步緊逼,夏靜緊張地後退,她想拒絕可是發不出聲音,直到退無可退,陶書瑾把她按在牆上接吻。
夏靜驚醒!緊皺着眉頭,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睛逐漸适應黑暗,不知道現在是半夜幾點。陶書瑾正在她懷裡安睡,呼吸輕柔平穩。唉,又夢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離譜!夏靜無奈地重新閉上眼睛,摟着香軟又暖和的陶書瑾,再次入眠。
第二天早上,罕見地,夏靜沒有按照生物鐘的時間醒來,當她睜開眼時,床上就隻剩她一個人,她慌忙下床去找陶書瑾。這是幾點了?她居然醒得比陶書瑾還晚!
陶書瑾在客廳沙發上坐着,手上拿着手機,聽見聲音就扭頭看向夏靜,打招呼道:“早啊夏夏,我正在點早餐,你想吃什麼?”
“我、我都可以。”夏靜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可能很淩亂,頭發沒梳,臉也沒洗,她轉身往衛生間走去。
陶書瑾往廚房瞟了一眼,她起床後想親手做一頓早餐來着,正好夏靜沒醒,說不定還能給她一個驚喜。結果事與願違,雞蛋煎糊了三個不說,電飯煲居然忘記插電,粥也沒煮成。算了,有些事啊,強求不來,她還是親手點一份早餐比較實際。
早餐吃得再慢,也有吃完的時候,陶書瑾不想面對夏靜又要離開的事實,抱着她撒嬌:“下午再走好不好?我還有不懂的題,想要你教我。”
“好。”夏靜又心軟了。
雖然夏靜答應了,但陶書瑾并沒有很開心,長痛短痛都是痛,最後夏靜還是要走的。她甚至不敢出門,怕夏靜一出去就要走了,所以今天上午沒去圖書館,就在書房寫作業,夏靜坐在她旁邊給她講題。說是講題,但氛圍有些奇怪,昨晚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難忘的、引人遐想的,甚至當時沒被注意到的細節,在回味中都變得那麼清晰。
夏靜尚且還能把解題過程完整順暢地講出來,陶書瑾則是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
“所以,這道題,明白了嗎?”夏靜問。
陶書瑾突然按住夏靜的大腿,“夏夏,我不想寫作業了。”
“那你想……幹什麼?”夏靜隐隐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