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她解釋一下!
“一點計劃,”奚風遠指着上面的字耐心地一處處和她解釋,“這些是可能有用的人脈,你到時候就認認人,假如未來你一個人遇到了什麼困難,也有人搭把手。”
他翻了一頁:“這些是你的同輩,都是天賦比較好的,你們會成為朋友的。”
第一頁都是現在赫赫有名的人物,這一頁奚緣認出了幾個熟悉的名字,也是未來呼風喚雨的人物,包括但不限于歸一宗下一任宗主,幾個大宗門大家族的話事人……
用劍的,學醫的,煉器的,畫符的,禦獸的,家裡有礦的……都是修者求神拜佛想攀上的關系。
這人脈也太人脈了。
奚風遠又翻了一頁,奚緣麻木地聽他介紹:“這些是我信得過的下屬,我會安排你們見面的。”
奚緣前世可沒見過什麼下屬,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師父還有什麼隐藏的勢力,這是一重生把師父底牌都吓出來了嗎?
奚風遠繼續翻頁,奚緣用小爪子按住他的手,試探道:“還有人啊……?”
那她以後的日常不會就是天天和師父的人脈見面拉關系了吧?
奚風遠露出和善的笑:“怎麼會呢元寶?”
奚緣松了口氣,又聽他不急不緩道:“這是為你量身定制的修煉計劃,師父思慮再三,還是覺得你要有一點傍身的修為,我争取在飛升前把你培養到可以獨當一面,就元嬰吧,怎麼樣?”
奚緣覺得不怎麼樣。
修士的境界從低到高依次為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分神、合體、大乘、渡劫,奚緣目前在練氣初期,和元嬰的距離猶如天塹。
而她師父是在她二十歲的時候飛升的,滿打滿算也就隻剩下十五年了,修仙界不說前面百年的艱苦環境難以修煉吧,就往後推,到她這一輩的,也就她師父寫的第二頁有那麼兩三個在二十歲元嬰了。
那幾個都是什麼人啊,拿離她地理位置最近的舉例,那可是她們歸一宗的超級天才少宗主,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苦就是不會說話的時候被喂加錯調料變苦的點心了,測靈根還因炸了儀器一戰成名,跟奚緣這個走後門進來的可不一樣。
這世界多得是窮極一生都摸不到金丹境的修士。
而她的師父,正試圖用填鴨式的教育把一條鹹魚填成巨型元嬰鹹魚,奚緣變小了,時間表還是看得懂的,她師父做的日程表讓她何止是眼前一黑,要從早上九點學到晚上九點,一周學六天,還是沒有節假日的……
想到這裡,奚緣不禁悲從中來,她拽了一下墜着寶石的劍穗——當然沒扯下來,不過也不重要——她從師父腿上爬下,一手捂着臉一手拖着師父的本命劍往門口挪動。
劍鞘牢牢保護着劍身,鑲金嵌玉的鞘與地面摩擦,碰撞出充滿金錢味道的聲音。
這次輪到奚風遠扯她的袖子了,奚緣被拉得一個踉跄,罪魁禍首還恬不知恥地問:“怎麼了元寶?”
怎麼搞得跟離家出走一樣,還帶着他除了值錢并無所長的劍。
奚緣沒有回頭,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但是沒有用,她氣鼓鼓的樣子在奚風遠這個壞家長眼裡就像撒嬌一樣,怎麼都是可愛的,後者一隻手就能把徒弟提回來,連帶着不受關注的劍,叮鈴哐啷,最後甩在書桌上。
劍穗搖啊搖,奚緣的腿也在狂蹬,好像那個被扔在岸上的魚。
奚風遠費了老大勁才把徒弟的魚擺擺按住,他哭笑不得:“怎麼了這是?”
這是完全不覺得自己制定的計劃有問題啊!奚緣給了他一拳,憤怒道:“一天就二十四個小時!我一半的時間都在學習!這合理嗎!”
怎麼不合理了這不還是能睡八小時嗎,奚風遠沉吟片刻,覺得不能把徒弟氣壞了,還是得聽聽當事人的意見:“那你怎麼想?”
奚緣剛想說最好别學,但為了僅剩的師徒情,她斟酌了一下,想着師父天天釣魚以前應該也很摸魚吧,才提議:“跟你以前一樣?”
“……”奚風遠眼神詫異,“真的?”
奚緣不是很确定地點頭。
“我以前啊,”他回憶起來,“一般是六點起,修煉到晚上十點,然後打理産業……”
“……”這是人嗎,奚緣咽了口口水,還抱有一點僥幸心理,“不一般呢?”
“不一般的時候都比較忙吧,那就等累得不行了再打坐休息一會。”奚風遠不假思索。
合着一天學習十二小時還是他大發慈悲了啊!奚緣表情沉痛,思慮再三後決定放棄這段僅剩的如履薄冰的師徒情。
“再見,”奚緣擺擺手,再次試圖從師父懷裡掙紮下去,“我選擇回歸我原本的命運。”
她決定遵循喂野狗的命運,反正橫豎不過一死,九九六跟死了有什麼區别。
“别别别,”奚風遠把徒弟捧回來,連聲讨饒,“我錯了我錯了。”
他是很希望元寶能支楞起來,實力不行怎麼接手他那些勢力呢,但假如她不願意,也不至于勉強她做不樂意的事,隻可惜自己飛升在即,護得住她一時,護不住一世。
奚風遠歎了口氣,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初遇那日,瘦瘦小小的一個孩子在牆角縮成一團,周圍隻有淌着腥臭口水的,瘦骨嶙峋的野狗。
奚緣還在生悶氣,卻見師父歎氣之後抓起日程表,一眨眼就燒了個幹淨,奚緣被他抱起來放回床上,聽見他說:“那就算了……隻是你師姐一個人上學很孤獨,你要不要陪陪她?”
就算她去上學師姐和她也不是一個年級的吧,奚緣這麼想,但師父真的好傷心的樣子,要不……
她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好吧。”
奚風遠應了一聲,給她掖好被子,燈已經熄了,黑暗中,奚緣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感受到床有輕微的震動,從被子裡往上瞄,隻見奚風遠捂着臉,肩膀顫抖。
……這是哭了?
不能吧,不至于吧?!
她隻是不願意九九六,又不是叛出師門還反手把宗門屠了,這是在幹嘛!奚緣剛要開口,隻聽她師父說——
“對了元寶,你猜我下午幹嘛去了?”
奚緣迷茫地:?
“學院報名處的老師看見我很驚喜啊。”
?!
這一刻,下意識的動作超越了思考的速度,奚緣抓起另一個枕頭就往她師父的方向扔。
“啪”的一聲,枕頭彈回來,軟塌塌地壓在奚緣身上,再看床邊哪還有她師父的影子。
奚緣翻身把枕頭壓身下,一臉冷漠,心疼男人果然要倒黴,姐妹們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