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這麼多年就求過你一件事,我和你大姐真的就差臨門一腳了!”
“對對對,平時都是狗求的,”奚風遠扶額,“大姐知道她和你就差臨門一腳了嗎?”
“還有,戰前說這些,在我們那邊可是要出問題的……”奚風遠歎氣。
衛淩一沒聽清楚,追問:“什麼?”
“沒什麼。”
他看着沈玉妖為二哥斂屍,然後越來越多活下來的人打起精神擡走死去的同門,然後收拾廢墟一般的戰場。
戰争進行的時候,大家不敢分心為倒下的同胞傷懷,但是戰争結束了,血淋淋的現實擺在眼前,那些一起笑過鬧過,甚至有矛盾的人,都回不來了。
他們躺在那裡,好像下一秒還會睜開眼睛,說怎麼都傻站着,不是說好一起建設這個宗門嗎?
不知道從誰開始的,哭聲蔓延開來,明明他們赢了,卻沒有人面上是喜悅的。
龍女晴後來醒了一會,她強撐着去看了眼衛淩一的墳,沈玉妖扶着她,兩人在沒來得及刻字墓碑前倒了酒。
是衛淩一以前埋的,說是他們中的誰成婚了都可以開一壇。
她們兩個沒有說話,奚風遠也就隻是沉默地站着,待沈玉妖背着昏迷過去的龍女晴離開後,他才蹲下來,在濕潤的泥土上燒掉自己沒來得及送出去的計劃書。
“得換個好點的碑。”他說。
……
奚緣瞄了眼莫名其妙開始發呆的師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嘛,奚緣想着,決定還是不要打擾他了,她拿着筆塗塗畫畫,試圖憑借自己的能力理清思緒。
首先,要解決的隐患有兩個,第一個是魔尊的兒子,就是前世那個欺騙她師姐的壞人。
想辦法弄死他!好的!完美!下一個!
第二個是龍族内部,欺負小晴的“二公子”,得報複回來!
然後魔尊的本體或者分身也得确定一下。
如果是本體,皆大歡喜,直接做掉,如果不是呢?
龍族都有随時可以飛升的龍了,卻還不是本體,那本體到底何方神聖啊?
奚緣下意識望了望天的方向,覺得不太妙。
她師父上輩子飛升後,好像……奚緣捂住腦袋,牙齒咬得唇色發白,最後還是沒忍住,嗚嗚哭了起來。
太疼了,她的腦袋裡好像有破損的劍在攪動。
好沒有公德心,她苦中作樂地想,能不能把劍拔出去,真的好痛。
聽到徒弟抽泣的聲音,奚風遠才從回憶中驚醒,他先是喂奚緣吃了藥,在她稍微平靜下來後用靈力探進經脈,在奚緣全身遊走。
果然,那團籠罩徒弟神魂的灰霧劇烈翻滾起來,強硬地拒絕了窺探。
他并沒有來得及做什麼,是元寶?奚風遠搖搖頭,打算先安撫好奚緣。
好在他與沈清卿等人共同研究後配的藥起了作用,奚緣抓着他的衣服哭了一會終于沉沉入睡。
奚風遠撫平徒弟眉心的皺起,用熱毛巾擦去她的冷汗,哄着她睡回床上。
徒弟到底想到了什麼,才會這樣?
他看着紙上狗爬一樣的字,陷入了徹夜的思考。
首先,他根本看不懂。
其次,還其次什麼啊?字都看不懂,就好像參加醫修研讨會的你其實是一個劍修。
他們在上面為藥的劑量吵得不可開交,你在下面隻能阿巴阿巴。
……
月亮挂在天上,夜色正好。
這幾日的天氣都非常适合小情侶約會,可惜聞人渺從來不解風情。
所以他沒有對象可以出去約會。
他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借着月色在寫着什麼,手邊已經堆了很高的手稿,他的字很工整,沒什麼花裡胡哨的筆法。
忽然,他擱下筆。
“你的心不靜,”他看向一旁練劍的少女,“這一式,你今晚錯了三次。”
奚吾急忙收起劍,垂着頭道歉:“對不起峰主,我會注意的……”
聞人渺想着她今夜神思不屬,也知道學不進去,便道:“精神不好,可以先回去休息兩天。”
奚吾咬着下唇,她不了解聞人渺,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以後不要來了,還是單純的字面意思。
她很珍惜在這裡學習的機會,但怎麼也學不會的話,還是不要浪費人家時間了吧?
聞人師叔作為劍峰峰主,這些日子教導她這個外人的時間比自己正經弟子還多……那些人的不滿她不是看不到。
她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向聞人渺的方向鞠躬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