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盤算片刻,終于松口:“行,陪你玩。但一到下午三點,必須結束!聽到沒?”
小蝶眼睛一亮,猛的抱住了她的腰,立刻拖長調子應道:“好——這次捉迷藏,換我來找姐姐。”
兩人在大中午頂着烈日玩了一會,中場休息,一塊坐在廢墟的陰影下,聊起天來。
郝霧奈扯起衣角,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汗。汗津津的繃帶緊貼着皮膚,又黏又膩,散發着難聞的汗味,讓她渾身不自在。
“小蝶,”她喘了口氣,忍不住抱怨“你為什麼非得大中午的擱這玩啊?你都不覺得熱的嗎?”
話音未落,一隻小手忽然貼上她的額頭。那觸感冰涼刺骨,完全不像活人該有的溫度,冰得她一個激靈。
“怎麼樣?”小蝶歪着頭,帶着點得意和炫耀,“冰涼吧~?”
“醫生說我生了很嚴重的病,命不久矣,咳咳咳,要多曬太陽才能緩解病情。”
郝霧奈皺起眉,語氣帶着擔憂:“啊,那你還亂跑出來,這裡到處是石灰粉末,你就不怕加重病情嗎?”
小蝶一邊咳嗽一邊反駁,聲音卻異常清晰:“咳、咳咳……才不是呢!每天隻能困在一個地方,那才更可怕。”
“我啊,”她頓了頓,目光似乎投向更遠的地方,“就想多用這雙眼睛,看看這個世界。”
“而且,”她的聲音帶上一點固執的偏愛,“我喜歡中午的太陽,亮堂堂的,曬得人……暖烘烘的。才不喜歡下午那種軟綿綿的夕陽。”
最後那句,輕得像一聲歎息,幾乎要被風吹散:“真希望……到時那個擁有健康身體的我,也能喜歡這麼亮的太陽啊……”
郝霧奈聽得一愣,心頭莫名地跳了一下。
她隐隐覺得哪裡不對——這小丫頭前面才說自己“命不久矣”,怎麼轉眼又提到“擁有健康身體”的那個“我”了?
這說法,怎麼聽都透着股說不出的矛盾。
一絲寒意悄然爬上郝霧奈的脊背,混雜着一種近乎荒誕的違和感。
隻歇了短短一小會兒,小蝶就像充飽了電似的,猛地拽起還坐在地上的郝霧奈:“小蝶休息好啦,咳咳咳走,咱們繼續玩捉迷藏。”
玩了兩局之後,輪到了郝霧奈躲藏。
趁着小蝶用小手緊緊捂住眼睛,拖長了調子開始倒數,郝霧奈立刻貓下腰,敏捷地閃進一片倒塌的廢墟深處。
她的目光迅速掃過,最終鎖定了一個半埋在瓦礫下的舊衣櫃。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拉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櫃門,側身擠了進去。
郝霧奈在狹小悶熱的衣櫃裡蜷縮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卻靜悄悄的,始終沒等來小蝶尋找的腳步聲。
就在她幾乎要懷疑小蝶是不是睡着了的時候——
“咔哒!”櫃門外鎖被撥動的聲音刺耳地響起,緊接着,櫃門被猛地向外拉開!
刺眼的陽光瞬間湧入,晃得郝霧奈睜不開眼。
逆光中,一個絕對意想不到的身影赫然堵在櫃門前——是薇薇安!
“薇,薇薇安,你怎麼在這裡呀?”
薇薇安一把将郝霧奈從悶熱的衣櫃裡揪出來,幾乎是拖拽着穿過廢墟,直到走到外面開闊處才猛地甩開手。
她胸口劇烈起伏,指着郝霧奈揣兜裡的手機,罵罵咧咧道:“為什麼不回我敲敲消息?你知不知道我快急瘋了?!”
“我還以為……”她的聲音陡然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和顫抖,“你被那幫專門盯着‘反舌鳥’的雜碎給綁走了!”
“逼得我沒辦法,”她狠狠喘了口氣,像是要平複翻湧的情緒,“隻能火急火燎地聯系芮恩,讓她黑進你手機定位才找到這鬼地方!”
郝霧奈拉起薇薇安的雙手,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薇薇安,讓你擔心了,真的抱歉。”
“我……我實話跟你說吧。”
“有個小女孩不知怎麼知道了我們的行動,拿走了你給我的戒指,非要我和她玩捉迷藏,玩到下午才肯還給我。”
薇薇安抽回雙手,抱胸,一臉不信:“哦,那那個小女孩呢?”
郝霧奈一噎:“呃在,她肯定就在這附近!”
她說着,幾步沖上廢墟的高處,揚聲呼喊:“小蝶——小蝶你在哪兒——?”
然而,四野死寂,連風聲都停了,沒有任何回應。
薇薇安一臉淡淡的瞪着她,像是在等她解釋。
郝霧奈急了:“我真的遇見過那個小女孩呀!”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掏褲子口袋——仿佛想用那枚早已不在的戒指來證明自己。
然而,指尖觸及的冰冷堅硬讓她渾身一僵。
她猛地抽出手,掌心赫然躺着那枚失蹤的戒指!
“嗚哇啊——”她像被燙到般一抖手。
那枚戒指脫手飛出,劃出一道微弱的弧光——卻在下墜前的一瞬,被一隻冷靜伸出的手穩穩截住。
薇薇安五指收攏,冰冷的戒圈便無聲地落入她掌心。
她緩緩撚轉着指尖的戒指,再擡眼時,無語的目光落在了郝霧奈慘白的小臉上。
郝霧奈踉跄後退,聲音都變了調,指着戒指語無倫次道:“靈靈靈…靈異事件——戒指自己回來了!!”
“玩夠了麼?這出‘靈異’的戲碼。”薇薇安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