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求财……”管事扶着滾圓的大肚子,“将人都帶下去,嚴加看管。”
姜玉珍混迹在姑娘們中間,啃着商隊中人發下來的大白饅頭。
猶記得身旁是一身形瘦弱的小姑娘,她仿佛是這些姑娘中年紀最小的。
趁着沒人,姜玉珍松開眼睛上的長黑布條,“小妹妹,饅頭給你吃。”
小姑娘愣了神,“姐姐你不吃嗎?”
姜玉珍搖了搖頭,“姐姐不餓,你吃吧,長身體。”
手中冷不防被塞入一個柔軟的饅頭,小姑娘木偶般啃起饅頭來。
她伸出小手扯了扯眼睛上的布條,露出一雙眼睛來瞧了瞧姜玉珍的模樣,“謝謝姐姐。”
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姜玉珍輕聲細語,“快吃吧。”
商隊輾轉了好久,而姜玉珍也恰巧與小姑娘分到了同一個木箱中,靠在箱子側邊的孔洞呼吸着,姜玉珍攬住了小姑娘的頭,以防馬車颠簸小姑娘的腦袋會撞在箱子的木壁上。
“這一路來,能如此照顧絮兒的,怕就隻有姐姐一人了。”小姑娘聲音輕輕的,在整個木箱中顯得異常的柔和。
姜玉珍輕笑,“因為姐姐比絮兒年長,自然得多照顧絮兒幾分。”
“姐姐,待在這裡,你不害怕嗎?”
“那絮兒害怕嗎?”姜玉珍反問。
絮兒點了點頭,“害怕。”
“可姐姐看絮兒,倒是比其他女子更顯鎮定呢。”姜玉珍首先注意到絮兒,自然不隻是因為絮兒年紀最幼這一點。
絮兒顯得格外平靜,“大喊大叫又如何,能逃出這裡嗎?”
姜玉珍不再說話,而是再次揉了揉絮兒的腦袋。
商隊終于停歇下來,姜玉珍感覺,身下的大紅木箱好似被擡了起來,繞了很久方才停下。
姜玉珍等人被趕了出來,連着眼睛上的布袋也被人取了下來。
待在箱子中,許久不見光亮,甫一見到明亮的燭火,姜玉珍止不住眯起了眼睛,過了一會方才緩過來。
姜玉珍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四周石壁環繞,除去石壁上的燭台,似乎再無其他,看起來倒像是一處密室。
随即,石室中的護衛散盡,人群中有姑娘忍不住啼哭起來,她們驚慌地縮進了狹窄的角落,仿佛聚在一起,就會安全些。
姜玉珍也随大流,扯着絮兒躲進了人群。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無人問津,也沒有任何人送來吃食。
不知等了多久,終于有人開始忍不住了,她打翻了手中水碗,撲倒在石室門前,拍着石門拼命喊叫起來,“有沒有人呀,快來人呀,能不能給我點吃的。”
其他所有姑娘皆将目光落在了那名女子的瘦削脊背。
終是有人不忍心,出言勸慰起來,“我看暫時是不會有人來管咱們了,莫不如些省力氣,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旁邊人應和,“對,他們耗費如此氣力将我們帶到這裡,肯定不會就這麼放任我們餓死,我想,還是耐心些候着吧。”
石門處那位姑娘忍不住啼哭起來,“可是,我真的好餓。”
“他們将我們帶到這裡,究竟是要做些什麼。”
“我好害怕呀,我要回家。”
“我想回家。”
“我們定然可以歸家。”
衆人又将目光轉移到開口的絮兒身上,就連那名哭泣的女子也暫時停住了。
不待一會兒,啼哭聲再次響起,衆人終是未言。
隻是絮兒靠近姜玉珍,湊近低聲問出一句話,“……姐姐一定可以帶我們回家的,對嗎。”
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姜玉珍不由更加提防了起來。
“你如何确定?”
絮兒笑答,“因為三月初九那天,我曾見過姐姐。”
三月初九,姜玉珍想起,正是與謝嬰白成婚的日子。
姜玉珍不由眯起了瞳眸,“那你,又是何人?”
絮兒神情略顯落寞,随即很快回府,淺笑道,“姐姐不必戒心,我不過隻是個流落街頭的乞丐罷了。”
“是嗎?”姜玉珍可不全然相信,那天,她許是混在路人隊伍中,正巧瞧見了,但也不能排除,她是哪家官宦人家的小姐,在君府亦或是什麼宴會上曾瞧見過她。
姜玉珍淺笑,“絮兒可不能騙姐姐呦。”
絮兒乖巧回答,“自然。”
兩人相顧無言,姜玉珍背過身去,靠着冰冷的石牆,合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