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仙符不能以火燒,否則因果不成,仙人不可露面,便隻好以青鳥傳信。
玄銘擡了擡眼皮,一本正經展露八卦神色。
“誰的信?”玄銘問道。
陸吾道:“瓊小子代筆。”
玄銘拿過信紙,瞧見宣瓊的字迹,便遞給了白澤,道:“不識人間字,白兄你念給我。”
正是西洲渡狐妖因果線一事,并上金陵,甘單,西間一帶相同的例子,全都說的清楚明白。
無一例外,作惡的本該千刀萬剮,卻通通斷了因果線轉世投胎去了。
“人間年節将至,這些妖物鬧事真是會挑時候。”玄銘嘲弄道。
白澤搖了搖頭:“但眼下卻不可輕舉妄動,我們所知信息甚少。”
“罷了,北陸那邊,我勤去着些。”陸吾言罷,又扯過一張紙給公渡影寫回信,卷好附上新的請仙符,牢牢綁在青鳥腳踝處。
“去吧。”
青鳥又是一聲長鳴,乘着清風北去。
*
人間年節将至,宣瓊忙到臘月二十三,一身事務交給了宗裡旁人去做,難得閑下來休息。明玉突然想吃魚,非要拉着大師兄下山閑逛。
“瞧一瞧了看一看!仙人畫的除妖降魔符,仙門腳下鄙人可不敢作假……”
“夫人小姐,駐顔丹,吃了氣色好!”
“仙門轶事,仙法入門,誠安書齋應有盡有!”
不弦山山腳,是依山而建的一座城,亦是世人拜訪仙家的駐足之地。當地居民熱情好客,再加上地方的有名,年年遊人往來不絕,熱鬧非凡。
宣瓊被明玉拽着走進魚鋪,腥氣撲面而來。
“老闆,魚咋賣啊?”
正在殺魚的老闆一刀剁下了魚頭,聞聲用沾滿血的手擦了擦額角的汗:“這邊兒一條十三錢,右邊兒的二十八錢。”
明玉扯扯宣瓊衣角:“好小。”
宣瓊抽了抽嘴角:“好貴。”
老闆瞥了二人一眼,見二人穿的是萬塵宗校服,當即誠懇了不少:“兩位仙長,北邊出城,往西走走有家魚塘,那是我們家留着過幾日賣的大魚,可以去瞅瞅。”
“多謝。”宣瓊緻謝,帶着明玉往城外走去。
明玉嘻嘻一笑歪頭蹭了蹭大師兄的肩膀。
宣瓊無奈拍了拍他的頭:“你就是欺我對你好。”
“大師兄對我好,我也會對大師兄好。”
閑談間,走過熱鬧街巷,出了城門,除卻官道熙攘,旁處卻是靜谧荒蕪。
向北延申大路,西側确實有一條多年來人們踩出來小路,路的盡頭有零落幾處人家,背靠田地湖泊,門面朝東。最小的那戶人家,種着些樹木圍着一個大魚塘。
“就是那家了吧?”明玉指了指,拉着宣瓊飛速往那家跑。
魚塘裡圍了一圈柳葉馬鞭草,旁邊栅欄上還挂着許多串好的草葉。一個老人正在邊上喂魚換水。
“挑吧。”宣瓊抓了網,丢給明玉。
明玉從左看右看,瞧見一尾烏黑肥鯉正合眼緣,當即便撈了上來。
“就這條。”
“怎就專挑刺多的鯉魚?”
“嘿嘿。”
老人看了一眼:“十八。”
宣瓊付賬:“拿好了,走。”
明玉險些手滑丢掉鯉魚,手裡這頭烏鯉看着不太活潑,身上鱗片還掉了不少,看來沒少在魚塘裡受欺負。
突然有點心疼它,于是決定細細品嘗,給它魚生最後的尊重。
他們上山這一路,是禁地靈泉天池。說是禁地,其實是因為此處靈力稀薄,不适合修行而已,并不代表不許進入。
宣瓊和明玉此刻就在天池畔,聽山間湖泊靜靜流淌。
“魚!”明玉跟在宣瓊身後,手中一滑,烏鯉脫手直直朝天池一側飛去。
宣瓊扭頭,忙伸手去抓。
誰料那本來安安靜靜的鯉魚此刻在空中竟然一個打挺躲開了迎面而來的法網,轉了兩圈掉進了池裡。
魚身隐約有法術殘影,宣瓊看見了,登時警覺跳進天池。
“大師兄!”明玉站在池邊,跟着師兄和魚的蹤迹走來走去。
宣瓊在水中閉氣,睜眼瞧見眼前便是那條惱人的鯉魚妖。
水中不比岸上,鯉魚滑溜溜的,脫手往深處鑽,宣瓊跟着它追了半程,見徹底追不上了,才打算放棄。
“大師兄!你上來吧!咱不吃魚了!”
水上傳來的聲音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啧,這小子也惱人的很,還不是為了你?
吃個鯉魚,還掏了一個修煉的。雖說天池并非死水,但是此地靈力稀薄更是在宗門之内,有妖混入,誰知是敵是友?
宣瓊當即準備打道回府,吐了一口氣便往上遊去。
糟……
宣瓊眼睛瞪大,不敢置信望着自己抽筋的腿,怎麼在這個時候……
他也有些慌亂了起來,手中術法施的亂七八糟。他召出扶搖劍,想讓它拽自己上岸。
扶搖劍一出,在水中震出無數波紋,竟是不聽主人号令,直直紮進池水深處。
這破劍!
宣瓊眼睜睜看着扶搖逐漸失去蹤影,一時間不知道缺氧抽筋和被本命劍背叛哪個讓他更痛苦。
失去意識前,宣瓊在心中痛恨自己怎麼就沒學避水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