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小少爺沖喜沖的好啊!在床上躺了快有三個月,連禦醫都說時日不多的老将軍都能下床了,甚至都能吃得下飯,就連禦醫都啧啧稱奇!
外面的人怎麼傳将軍府的人都無所謂,從來往賓客到府裡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畢竟也沒說錯——将軍真的能下床了。
征戰一生的鎮國将軍江戎已經年過七旬,前些日子舊傷忽然犯起來差點醒不過來,禦醫們連着救治了五天五夜才把江老将軍救醒,隻是卻下了江老将軍日後隻能卧床養病的斷言。
這讓榮耀了一輩子的江老将軍如何能接受?醒來後驟聞噩耗又混了過去。
就在禦醫束手無策的時侯,将軍府唯一的小少爺又出事了,據說在學堂撞到了頭昏迷不醒的送了回來,瞬間将軍府就跟失了主心骨的孤狼一樣,有爪牙卻無用。
京城不少世家都冷眼看着一代将軍府的沒落,誰不知道将軍府現在的那個夫人是個懦弱耳根子軟的性子,那麼個弱女子可撐不起來将軍府。
誰也沒想到那麼個懦弱性子的夫人竟做出了那麼叫人無語的事,她竟然要給小少爺沖喜,說是沖一沖說不定将軍府的黴運就走了,偌大一個京城誰人不是等着看将軍府的笑話。
但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江老将軍還真的好了,甚至這小少爺本來說摔了頭要變成傻子,最後也好好的沒事?
天爺啊!将軍府還真讓沖喜沖的轉運了?
将軍府轉沒轉運江斂不知道,但她覺得她還是挺倒黴的。就在她幾乎感覺要感知到真氣的時候,她娘身邊那個劉嬷嬷咋咋呼呼的來了:“少爺少爺!将軍喚您去用早膳,逐月追星,快服侍少爺更衣,還有少夫人夫人也喚您過去敬茶。”
這麼一打岔,江斂思緒亂掉,那股虛無缥缈的感覺再次消失。
于是她面色陰沉的睜開眼看向劉嬷嬷,劉嬷嬷已經快步走到房門外了,昨晚見夫人和少夫人一同進屋,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後就又高高興興的出來,她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了。
想來這小姑娘是有點子手段的,哦不,現在已經是少夫人了。劉嬷嬷心想着恭恭敬敬敲門:“少爺,少夫人大喜,将軍喚你們。”
裡面安安靜靜的,劉嬷嬷隻當二人還在睡着,又敲了幾聲還是沒有聲音。
“知道了,逐月給我備水,我洗漱一番馬上過去。”
江斂的聲音從劉嬷嬷身後傳來,她圓臉愣怔,轉過身看到了和昨日一樣隻穿裡衣的少爺:“少!少爺啊!您一宿都沒進屋?天爺啊!”
尖利的聲音叫江斂有些不适的按按耳朵,劉嬷嬷此刻隻得慶幸來的時候聽了夫人的話沒帶太多丫鬟仆婦來,夫人當時說大早晨的保不準小夫妻正親熱着呢,别叫人打擾了人家的閨房情趣。
但這哪有什麼閨房情趣啊!少爺一宿都沒進屋,甯可在外頭吹了整宿的風都不願意進去,這要傳出去,這要傳出去少爺“不行”的話還不知道再怎麼被人笑話呢!
“逐月快去小廚房給你家少爺端上碗姜湯回來!要熱熱的,趕緊去!”劉嬷嬷把逐月安排出去後趕緊迎着江斂走進屋内。
紅燭早已燃盡,屋内沒有開窗子顯得有些昏暗,驟然從外面進來的江斂眯了眯眼,随後看清了屋内的布置。
處處都是喜慶的氣息,紅綢段跟不要錢似的裝飾了屋内所有能看到的角落,甚至就連桌上擺着的紅海棠花用的花盆都是紅底描金邊的。
然而等她走進卧房卻愣住了,大床上還端坐着一個人,紅袍紅蓋頭,筆挺挺的像是昨天還沒有開始燃的紅燭。
昏暗的房間中,她如同座枯朽的雕像,端端正正的擺在那裡,了無生機。
淡淡的涼氣刷的爬上江斂的後背,她甚至都能感覺得到自己雞皮疙瘩起來的瞬間,她哽着聲音:“文秋苒?”
紅蓋頭上的流蘇輕輕晃了晃,随後是幹澀的聲音:“還請,夫君掀開蓋頭,喝合歡酒。”
江斂啞然,此刻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了很多疑問,但她目光沉沉落在小姑娘的頭頂忽的笑了:“我就不掀,那你就在這坐到死?”
蓋頭下的聲音一字一頓:“昨日已與夫君拜堂,妻随夫意。”
“大喜的日子說什麼——”劉嬷嬷趕緊插嘴,尖利的聲音甚至連音調都變了,江斂趕緊攔住她道:“很好,很好。”連着兩個很好叫她唇角都彎了起來:“那你要死就死,與我何幹!”
小姑娘沒有再說話,她似乎從未開過口。
“哼!”江斂冷哼一聲,這姑娘倔強的離譜,最重要的是她簡直是一點都不懂她到底是在倔強什麼。
大紅的喜被上還有滿滿的瓜子花生,在小姑娘身後還有一方白帕,放在床正中央格外刺眼,劉嬷嬷沉着臉過去收回白帕,其實收不收也沒什麼大不了得了,要緊的事這檔子事要封在内宅中不能傳出去。
幸好從昨晚到今天下人們不多,封起口來也算得上是簡單。
逐月回來的很快,滿滿一罐姜湯放在桌上,随後追星夜趕緊倒了熱水擰幹了帕子遞上來。本來這活少爺成親後應該是少夫人來幹的,但現在這情況少夫人怕是指望不上了。
雖然隻有兩個小厮,但江斂還是有條不紊的梳洗好換上趕緊的衣衫,暗青色的衣衫套在她身上既有少年人的朝氣,也不失他的身份,畢竟現在也是成了親的人了,再穿的跟個小孩似的也不好。
最後玉佩和香包追星挑了幾個和衣衫相稱的擺在她面前,江斂看着樣式複雜造型别緻的玉佩和香包皺皺眉,她沒有帶這個的習慣,也欣賞不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