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說話就不說話吧,我江斂就當是娶了個啞巴媳婦。”
“不是的!”文秋苒急着辯解,一開口才聽得到她的顫抖:“不能這樣啊,女子怎麼可以直稱夫君的名諱,曆朝曆代都不行的。”
急切切的聲音落下,屋内頓時變得安靜下來,靜的江斂都能聽到文秋苒急促的呼吸。
望着眼前小姑娘個頭不大,偏生倔強到可以的樣子,江斂再次敗下陣來:“好吧好吧,那不叫我的名字,那日後叫我江師兄得了。”
“江師兄?”
“嗯。”她之前是整個修真界的江師姐,現在礙于女扮男裝的身份,讓文秋苒叫個江師兄也不礙事。
有些怪,但比起直呼夫君的名字還是容易接受很多,文秋苒低頭想了想接受了江斂的說話,她反複在心底念叨了好幾遍江師兄後才緩緩開口:“好,那我們還出去嗎,江師兄?”
還是好怪,文秋苒别扭的想。
江斂聽着舒服了,沒有什麼“夫君”“妾身”之類的詞荼毒她的耳朵,她甚至覺得文秋苒這小姑娘的聲音都變得清脆悅耳了許多。
“走吧。”
二人從卧房走出,其實按道理來說現在應該是去請安的時候,但江斂想了想那老是想讓自己納妾的娘和還沒有回來的花匠後,她決定還是不去請安了。
于是二人伴着清晨的涼風慢悠悠的走着,江斂沒說要去哪,文秋苒就乖乖跟在她身邊夜沒問。至于追星逐月、彩星明月他們四人,見主子都不說話,他們幾人自然也不會說話,一行人走的那叫一個沉默。
細細碎碎的樹影打在江斂身上,她邊走邊回憶着之前的入門功法,她總有種預感,那就是當她完成真氣淬體後的境界絕對不會隻是築基,那莫名其妙的懲罰很難講到底給她一種什麼感覺,但她卻有着自己在這個世界哪怕現在感知不到真氣,最終也依舊會得道成仙的自信。
約莫着走個小半隻香的時間,江斂在書房門口處停了下來。
而未等她開口,文秋苒就乖順的站在書房門口停住不動了,看樣子是要在門口等江斂出來。
書房門口沒有樹遮涼,偌大的太陽一會就把文秋苒的臉曬得紅撲撲,看起來倒是喜人的緊。
江斂卻挑眉:“怎麼不走了?”
“啊?”文秋苒詫異擡頭,她難以置信的望了望書房上的牌匾,又看了看自己的裙擺,目光落在裙擺上後才道:“女子不能進書房啊。”
江斂捕捉到文秋苒話中淡淡的失落:“那你想不想進?”
猶豫了片刻後,文秋苒捏住衣角小聲說道:“不想。”
“真不想?”江斂這次倒沒有強迫文秋苒,她發現了,這小姑娘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她要是強迫着文秋苒進去的話保不準這小姑娘就更難以接受日後的改變了。
再次被江斂一問,文秋苒又不說話了。隻是她原本因為和江斂一起走出房屋而暗暗雀躍的雙眼變得暗淡了些,看上去難免顯得有些可憐。
良久,文秋苒才吐出硬硬的一句:“不想,爹說過了,女子隻需要恭謹溫良就夠了,不需要讀書,讀書立功那都是男人的事。”
呦呵,她江斂倒是頭一次聽這種話:“還有呢?”
“還有女子本就不如男子聰明,守好自己的本分就好,沒必要浪費時間讀書的。”說着說着,小姑娘的指尖死死扣住了衣角處的繡花。
笑話!修真界數以萬計的修行之人,哪個有她江斂修的厲害,哪個見了她江斂不得恭恭敬敬的喚她一聲“大師姐”,她江斂比哪個男人差了?!
“是嘛,還有嗎?”江斂繼續問道。
“書房是聖人才能進的,女子污穢,不可以污了聖人的地方。”
江斂聽得隻想笑,但她最終唇角也沒有彎起,她淡淡的說道:“可我江斂需要的媳婦,得是會讀書的,那你可怎麼辦啊。”
那你可怎麼辦啊……這句話輕飄飄的,像是天邊被微風吹來的薄雲,又像是床邊懸挂着的輕紗,還像是她裙擺飄搖搖晃動的繡花,好輕。
但卻又重重的落在了文秋苒的心頭。
重重一砸!
“那,那我也讀書!”沒等文秋苒腦子反應過來,她的嘴已經一個沒控制住把心底藏着的話說了出來。
清脆的聲音落在書房門口,緊接着是一聲悠遠綿長的鳥鳴,像是從天邊而來的回應。
待鳥鳴落下,江斂這才帶上淡淡的笑意,這才對嘛。
臨近入夏的風過了清晨就不再涼爽了,但吹在文秋苒的身上依舊讓她感受到了淡淡的涼意,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就在剛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竟出了一身冷汗。
她躊躇着想要跟上準備踏進書房門的江斂,忽而耳畔卻傳來了江斂低沉卻又堅定的一句話。
“你要記住,女子和男子一樣聰明,不,女子遠比那些見識短淺又自私的男人聰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