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自然是不知道她走了後的這些事,她覓着搜身符的氣息已經走到了街尾的茶館中了,這是離她最近的一個受傷的人。
是個身穿長袍的年輕人,看着模樣也是周正,隻是腿受傷了包紮住,他滿臉苦色的大口灌下茶水。
不是他,江斂隻看了一眼就看出來這人不是所謂的“男主”,作為書的主角來說,這年輕人看着實在是沒什麼特别之處。
第二個是女人,江斂繞到這女人家後院的時候發覺她正在挨打,頭上破開棗子般大小的口,眼睛都被血遮住睜不開,但她還是顫巍巍的抱着身下的孩子,像一頭絕望的受傷母狼。
院外有人議論紛紛,但沒有人敢進去救女人。
“清官難斷家務事,走吧走吧,别看了……”
“命苦哦,這麼遭罪。”
“可不是嘛,唉……”
周圍低聲的議論湧進江斂的耳朵裡,按道理來說既然已經發現這女人不是她要找的人,她現在就應該會扭頭就走,畢竟這女人挨打歸挨打,但屬實是與她無關。
然而這次,江斂擡起的腳步頓了頓,她微微側過頭露出自己清秀的側臉開口:“她總是這麼挨打嗎?”
許是面前清俊少年的側臉看上去天生自帶親和力,一旁的鄰裡沒有多餘的疑心,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開始把自己知道的事抖摟出來。
“小哥你可不知道,這二娘命苦的呦,一連生了四個閨女,天天叫她男人打的那叫個慘,不過也沒辦法,你說好歹生個小子出來都不會天天這麼挨打了,說到底還是她自己的毛病,沒辦法啊。”
“四個閨女,也難怪孫屠戶脾氣大,人家都說他要絕戶了,哪個男人受得了這個?”
“要我說啊,這就是孫屠戶命裡沒兒,他打也沒用,打也打不出來兒啊……”
“之前聽說二娘又懷了,找算命的算過是小子啊,怎麼沒生下來?”
“哪生的下來哦,他家那個三丫頭沖撞了二娘,前幾天剛小産……那不,孫屠戶起的要把三丫頭打死……”
“打死?!那三丫頭挺機靈,養大嫁出去不就得了?”
“這不是氣嘛。”
三丫頭,江斂這才注意到女人護在身下的是個女孩,那孩子髒兮兮又瘦的跟個小雞仔似的,實在是難看得出是個女孩。
那三丫頭被她娘護在身下,大大的一雙眼睛睜着望向遠處,沒有任何神采,和她娘如出一轍的麻木。
忽然間,江斂想到了前天晚上懷中小姑娘的低語。
“娘……”
文秋苒曾在夢中抱緊她這樣輕輕叫着。
拳打腳踢了半天,孫屠戶可能是覺得有些累了,他大喘着粗氣通紅的雙眼朝院門處看過來:“看什麼看!再看老子連你們一起打!”
說着他順手就抄起斧頭高高舉起吓唬院門口的鄰居,鄰居們被他吓得都是一個哆嗦,然後紛紛從門口散開。
這人群一散開,中間就剩下個江斂還直挺挺站着了。
孫屠戶怒喝:“你小子也敢看老子笑話?滾不滾,不滾老子砍死你!”
舉起來的斧頭刃厲,上面還沾了不少血迹,看起來應該是剁肉砍骨頭時留下的,血已經深深地漬進了斧頭柄上,原本的鮮紅看着已經都變污了很多。
江斂沒有說話,她就站在院門口,平靜的表情落在孫屠戶眼睛裡就是赤裸裸的嘲諷。那孫屠戶輪圓了斧頭做出吓唬人的架勢,然而下一秒,斧頭上竟被他從斧柄上甩了出來高高朝天上飛去!
孫屠戶向來對他的這把斧頭很驕傲,重達八斤四兩的斧頭剁起骨頭來簡直輕輕松松,隻需要一下不管是豬的大腿骨還是脊柱都能剁開。
而此刻他驕傲的斧頭高高飛起,然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掉了下來,那斧頭在他眼中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大的躲不掉,然後啪嚓一聲。
沉悶又略帶清脆的聲音響起,孫屠戶的腦袋宛如剛剛老者劈開的瓜,紅紅白白一片飛濺在院中。
江斂收回手指把喉中翻湧的血腥氣咽了回去,面不改色的轉身離去,背後的驚叫聲大了起來,而她卻沒有任何理會的走出巷子。
咔嚓,清脆的瓜聲響起,江斂循着聲音往過去,周圍并沒有那賣瓜大爺的身影,難不成她還會幻聽?
不管了,時間耽誤的有些久,江斂都感覺得到最後一道符咒的氣息變得若有若無起來,她加快了步伐朝着最後那人的位置趕了過去。希望書中的男女主此刻還沒有正式會上面吧。
當江斂的身影從小巷中消失後,咔嚓的啃瓜聲再次響起。
大爺一邊啃瓜一邊咕哝:“這娃兒用的手段我都沒看明白。”
“改道,改道去書院!查查這娃兒是哪家的,小娃子挺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