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江斂腦海中驟然響起笑意。
“哈哈哈哈宿主,這就是你改變劇情的結果啊!原本劇情裡人家男主沒逃出去被女主藏在了叔叔家空柴房裡,長達半個月的朝夕相處,女主發現男主不凡,男主折服于女主的溫柔體貼,愛上彼此不是正常事嘛!”
“現在改變了劇情,男主怎麼看女主倒是不知道,但女主妥妥瞧不上男主,而且對宿主您已經上心了,這個劇情走向就很不錯啊~”
江斂一聽到這聲音她就發自内心的煩躁,然而情緒發生劇烈變化後體内的真氣都受到影響。
調息片刻後,江斂道:“回去後把今天的事忘掉,不要再提。”
文秋苒點點頭,意識到江斂看不到後開口:“嗯嗯,我知道的。”盡管不清楚江斂是何用意,但文秋苒還是很聽話的應了下來。
見江斂再次安靜下來,文秋苒小心翼翼開口:“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嗎?”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江斂的回應,文秋苒有些小失落,手中也開始不自覺的拽下了一根麥穗。
青綠的麥穗拽下來後聞起來很清甜,文秋苒也學着江斂的樣子搓開把麥粒送進口中。之前爹在的時候,盡管他們生活在村裡,但她卻從來沒有下過地,每年吃的麥都是學生送來的束脩,像這樣在地裡吃青麥更是未曾嘗試過的體驗。
良久,文秋苒耳朵中聽到了輕輕的一聲“嗯”。
低沉的心情瞬間就變得輕松了些許,就在文秋苒剛想再說些什麼時,江斂緩聲:“扶我起來。”
逐漸西斜的太陽曬得江斂有些燥熱,原身到底說還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平日裡怕是都沒曬過太陽,現在她覺得面皮都曬得發燙。
文秋苒忙不疊摻住江斂沒有受傷的左臂,小心翼翼把江斂扶起來。
因為失血過多,江斂坐起來後隻覺得頭暈,緩了好半天後才從眼前發黑的眩暈中回過神。
她的傷口在真氣的修補下出血的速度減緩了許多,但也隻是速度變緩了,出血的量并沒有減少太多,所以她現在還是得需要趕緊止血。
江斂坐住身子後看了眼關切的文秋苒道:“我要脫衣服包紮傷口。”
文秋苒先是一愣,随後臉頰浮起淡淡的紅暈:“那,那我幫你包紮吧,你又不能随便動彈。”
而江斂卻打量了幾下文秋苒,随後收回目光淡淡地說:“不用。”
說着她就開始解開衣襟,聽到江斂那句不用後文秋苒垂着眸子,默默地背過身去。
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響起,文秋苒背着身望着遠方,亂成一團的思緒像是之前沒學女工時竹籃裡的繡線,繁雜繡線纏在一起,剪也剪不斷,理也要理亂。
江斂層層褪下衣衫,肩頭猙獰的傷口和胸口的白布條都露了出來。
單手解布條多少還是費力了些,尤其是江斂上次為自己系上布條還特意系緊了不少,因而現在她額上都滲出了細汗。
“我沒被那人碰過。”忽然,江斂聽到了文秋苒倔強的聲音。
正在解開布條的江斂手一頓,她腦子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合着文秋苒這小姑娘是以為她誤會了?
江斂哭笑不得:“嗯。”
“我知道,爹之前也跟我說過,女子最重名節,我是被他抓住了,但我沒被怎麼樣,而且如果他要對我怎麼樣的話我是不會從的,我,我肯定要咬他的!”
“然後呢?”江斂有一搭沒一搭的應道。
“然後?”文秋苒愣住,随後耷拉着眉角:“我不會辱了名聲的,要是被他動了,我就投湖。”
“再然後呢?”
布條已經解開,江斂把布條細細的纏在肩頭,同時忍不住大口舒了半天氣。沒辦法,哪怕她修仙,哪怕她身法過人,胸口被束縛住依舊覺得憋悶。
文秋苒疑惑:“再然後……”
“還有什麼再然後?再然後我不就死了?”
江斂冷哼一聲:“你也知道再然後就死了啊,我還當你不知道呢。”
“啊?”
“人死燈滅,生前的恩恩怨怨就消散了,你吃虧死了,那動了你的人呢?人家潇潇灑灑過的舒坦,你這不是虧大發了!”
說道後面江斂有些微喘:“本來就吃虧,你還要吃虧吃到底,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文秋苒忍不住頂道:“我沒被他怎麼樣!”
“那要是怎麼樣了呢?投湖、上吊、跳崖、還是喝藥?”江斂反問道:“為什麼你隻想自己去死,不想着把他弄死?”
文秋苒怔住,她喃喃着:“可是,可是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啊,女子被毀了名節就隻能自己去死啊,這樣才能保住名節。”
“名節能當什麼用?能當飯吃還是能當水喝?”江斂繼續問道。
倏地一下,文秋苒想起村裡面立着高高的貞潔牌坊,以及那些忽然間就沒了蹤影的阿婆小姑們。
頭一次的,文秋苒在心底問自己,名節這玩意真的有用嗎?
“名節,你說名節能在你像我一樣被那男人捅一刀的時候用上嗎?你與其惦記這個,不如像我似的拿刀捅回去。”
“可,可夫君是男子,自然可以這樣。”文秋苒嗫嚅。
“那你說看到我挑斷他腿筋的時候,你高不高興?”江斂已經要把布條全都裹在肩頭,然而最後勒緊的時候一個沒忍住痛呼出聲。
“自然是高興的……”聽到江斂的聲音文秋苒下意識的扭頭,卻看到了江斂匆匆蓋上衣服的身影。
然而日光下白皙的肩膀卻恍然間落入了文秋苒的眼眸。
略顯纖細,又白皙……夫君的肩膀,好似女子般好看……
江斂把衣服套好,感受了下肩頭布條硬挺挺的觸感後開口:“那不就結了,誰動你,你狠狠地報回去就行。男人又如何,女人又如何,怎麼女人就應該吃虧後打掉牙往肚子裡咽?”
文秋苒沉默,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驚世駭俗的話,夫君這話若是被爹聽到了,定要狠狠地訓斥半天的。
想了許久,文秋苒才小心翼翼的把心頭最後一個問題問出:“剛剛那人想殺你,夫君怎麼沒有狠狠地報回去?”
适才文秋苒趴在那人身上的時候看的真真切切,那人是真的想殺夫君,但她狠狠地超那人脖頸處咬了一口,所以匕首才隻捅進了江斂的肩頭。
江斂擡眸,一雙眼睛裡是似笑非笑:“你怎麼知道我挑斷他腿筋就不是狠狠地報回去了呢?”
“他一個身形靈活的人,日後怕是變成殘廢,而且那些金甲衛追他追的那麼緊,想必他這樣一個殘廢落在金甲衛手裡,要比我直接一刀捅死了要痛苦的多。”
“他捅了我一刀,害了那麼多人,怎麼能讓他輕輕松松就死了,這樣我要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