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婦人搶着開口:“杏花啊,我這銀錢不夠,你看你能否在等上幾日。”
俏娘搶話:“杏花,徐娘既然銀錢不夠,我的剛好夠用,你就領我去吧。”
徐娘頓時火冒三丈罵道:“俏娘,你這個賤蹄子,若不是那日我将于郎君家的娘子拉開,你怕早都是被她給打死了。”
俏娘翻了個白眼:“那都多久的事了,你還記得那麼清楚,再說,我又沒求着你幫我,是你自己主動過來幫的,沒準于郎君見我那般凄慘,心生憐愛地将我擡進門去,你斷了我的榮華富貴,我都沒找你算賬,你竟在這跟我攜恩自居,好不要臉。”
聽着她說這話,徐娘氣得眼睛通紅:“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杏花日後你可小心着些,莫要哪天被她給咬了。”
俏娘:“你罵誰是狗?”
徐娘:“這不正對着我叫喚着。”
杏花低喝道:“行了,要吵一邊吵去,别攪了素娥姐休息,俏娘你跟我走。”
徐娘不忿地瞪了俏娘一眼,俏娘也不在意,高興的扭着腰回房拿錢,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跟在杏花身後出了門。
徐娘看着門口,眼裡充滿怨恨,這時身後傳來推門聲。
徐娘回頭看着說要休息的白素娥,眼中滿是疑惑,就聽她說:“徐姐姐,我來了這麼久也未跟你說過話,今天咱們姐妹正好說幾句知心話。”
徐娘眉頭輕蹙。
梅縣是個經濟發達富庶小縣城,人口大約千戶,其中商戶攤販占兩成,文人舉子占兩成,農戶占五成剩下就是外地生民和流民乞兒。
西邊是西大運河,上遊是幽州,下遊是樂陵,背靠繁山文院,往東走上半月便是京城。交通方便,四通八達,土壤特别的好,農戶種出雪花米尤為好吃,還特别出名。
隻是這梅縣縣令倒是個高危職業,在位都不超過三年,說來也巧結局都是在牢中謝罪自缢。
下過春雨的梅縣就跟水重新洗了一遍似的,幹淨整潔的街道挑不出一粒塵土,那些雨休待在家裡的人,也開始陸陸續續上街溜達,商戶小販也開始擺攤串巷。雨後靜寂的街道轉眼變得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肉攤攤主和面攤攤主眼睛鬼溜溜的盯着穿着褪色衣裳長相十分俊美的郎君,看他手裡牽着毛黑皮亮毛驢攔人問路,倆人在那裡小聲嘀咕。
“我猜此人定是繁山文院的學子,你看那長相氣質,就與旁人不同。”
“得了吧,面條兒,我看這人就是個落魄公子哥,定是歸來投奔親戚。”
“武屠戶,給我來二兩肉。”
武屠戶看着來人調笑:“呦,小鸨子來了,我這個把月可沒見你過來割肉了。”
“武屠戶,叫你割肉就割肉,哪來那多廢話,”打岔兒地聲音婉轉的像個鈎子,勾的武屠戶的耳朵酥麻。
武屠戶眼神又飄向杏花身後帶着紗帽的身段妖娆的女子:“俏娘,今兒個上街怎還帶個帽子,這戴帽子穿好衣服,哥哥都不認識你了。”
“呸,哪個瞎眼的能叫你哥哥,一身豬糞味,難聞的要命。”
武屠戶還未說話,身後就傳來一道婦人叫罵:“總比好過你一身狐騷味,我在這兒都能聞着你身上的騷腥味。”
武屠戶立刻噤聲往後退了退,給他家娘子讓路。
俏娘看着身高豐盈的婦人,像去了針的蜜蜂蔫蔫地往杏花身後躲去。
屠戶娘子瞪了武屠戶啊一眼,拿起刀利索的剁肉,用紙包好遞給杏花:“小鸨子,也就你心善還留着她,要是我啊,家裡出了那等子腌臜事兒,早就把她攆走了。”
杏花接過包好的肉憨厚一笑:“謝謝武家娘子。” 把銅錢規矩的放在油乎乎的肉案上。
她拎着肉要走時,聽的一聲高昂的驢叫,往面條的攤位望去,一個穿着褪色衣裳長相俊美的郎君,神情窘迫地偷瞥低頭抻面的攤主。
杏花回身又給武家娘子多放了兩個銅闆喊了聲武家娘子,然後她就帶着俏娘走了,兩人的身影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海裡。
武家娘子給了武屠戶一個眼神,武屠戶心領神會拿着銅闆走到面條兒身旁。
面條兒正在撈面,看武屠戶往面案上放兩枚銅闆,疑惑的問他:“幹啥啊?”
武屠戶:“小鸨子給的?”
面條兒疑惑:“她給錢幹啥?”
武屠戶用眼神飛了飛斜對面的俊美郎君。
面條兒嘿嘿一笑:“咋,小鸨子相中他了?”
武屠戶嘟囔:“相中個屁,小鸨子啥人兒沒見過,猜那個肯定是個一窮二白的主,應該是怕你犯混,要錢不要命跟上回似的再把人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