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的杏花聽着門外細微的響動聲,嘴角上揚。
“杏花妹妹,到時你随我赴宴便是。”
杏花擡起頭一臉感激的看着陳娘子:“姐姐你我二人隻是萍水相逢,你既然這般幫我,杏花無以回報,我思來想去,想着一個法子來回報你的恩情。”
陳娘子滿臉疑惑的看着杏花:“什麼法子?”
杏花貼近陳娘子:“姐姐你看,姐夫他整個心都被那個白素娥給勾走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這個宅子都要贈予她,你不如同姐夫說将那白素娥納進來當小。”
杏花話還未說完,陳娘子忽地站起猛拍桌子,眼中充滿憤怒:“好你個杏花,我對你掏心掏肺,你竟然給那狐狸精當說客,勸我将她納進門。”
杏花也是被她這突然爆發給吓到了,但也在瞬間穩定好情緒,伸手将人拉回坐位,嘴裡輕聲解釋:“哎呀,姐姐你在說什麼,咱們姐妹是一條心,我怎能幫她,你聽我把話說完。”
“我的意思是,姐夫這次趁你不在家就她買宅子,這說明平日裡沒少貼補她,你這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姓白的沒回來的時候,姐夫就跟馬寡婦和運河旁的賣吃食的劉娘子都糾纏不清,還有那運紅樓的黃莺,這些你肯定都知道。”
陳娘子眼中盡是難堪與心酸,杏花提的這三人她怎麼不知,馬寡婦的臉是她撓的,劉娘子的攤子也是她帶人掀得,那個黃莺身上的病也是她雇人沾染的。
屋外的陳典史神情尴尬,但是聽着杏花說着讓他娘子将素娥納進來給他做小,很是心動,想着聽杏花接下來的話。
“可是姐姐你看自從那姓白的來了,姐夫就跟那些人都斷了關系,這段時間一直都沒聽他在與别人糾纏,這說明什麼,說明姐夫的一顆心明顯在那裡,你不如成人之美,将人納進來做小,到時候想怎麼收她就怎麼收拾她,這人死不死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她是奴你是主,我可從未聽說哪個小妾再受喜愛位置能越過當家娘子的,而且姐夫還是個官,就是那白氏死了,他也不敢将此事鬧大。”
“姐姐你想啊,這一來姐夫回家的次數就勤了,二來白氏人在你眼皮子底下翻不什麼浪花來,三來姐夫對你心中有愧你也好提條件。”
陳娘子訝異:“提條件?我提什麼條件?”
“姐姐傻啊,你與姐夫成親九年,膝下一兒半女都沒有,一半是因為姐夫公務在身繁忙,另一半自然是姐夫空閑下來與旁人糾纏冷落你所緻。你仔細想想姐夫回府的次數,我可是聽說姐姐走的這一月,姐夫縣衙裡再忙,夜裡都與白素娥在這睡,白日姐夫去縣衙。她白天就回我那兒給照看孩子,這回啊她還雇了個婆子照看,你說她一個寡婦哪來這麼多錢财?”
陳娘子聽着杏花這麼一說,腦裡也想着這九年裡陳武碰她的次數有限,總是借口公務繁忙然後夜不歸宿,回來時衣服也是沾着别家女子的脂粉香,或許真按杏花所說,納白氏進來,可以提出要孩子的條件作為交易?
陳娘子面帶猶豫,杏花舉着酒杯抿唇偷笑,屋外偷聽的陳典史心驚的不行,還真怕果氏把素娥弄進府裡把人給弄死。
杏花瞥了一眼門口,又開口道:“姐姐,就算沒有白素娥也會有黑素娥,紅素娥,就像你說的,男人的真心,見一個給一個,有個孩子在旁傍身才是根本啊。”
陳娘子聽着杏花這句提醒,瞬間茅塞頓開,是啊以前的馬寡婦,劉娘子,李娘子,亂七八糟的小娘子,收拾完一個又來一個,這回又換了個白素娥,就算收拾了白素娥,還會有張素娥,李素娥冒出來,眼下有個孩子傍身才是最要緊的。
一想到這裡鼻頭有些發酸,端起酒壺,給她與杏花的酒杯斟滿。
“杏花妹妹,這一杯,姐姐敬你,不怕你笑話,我與他成婚九年,他若是拿出對外面一半的心對我。我便滿足了,可是就連一半他都不施舍給我,可我就是犯賤,就是對他放不開,放不下,我也知道他當初娶我,就是看中了我娘家的權勢,我也知道我貌醜,脾氣暴躁比不上外面的溫柔小意的娘子。”
陳娘子說着說着,眼淚從眼中滑落,滴落在酒裡,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其中辛酸隻有自知,旁人又怎麼體會得到,而屋外的陳典史早都沒了蹤影。
陳娘子放下酒杯,璀璨一笑:“妹妹啊,姐姐今日與你聊天,也知你是個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子,也知道你在自卑,你無需害怕,你想想今天這段飯你姐夫為何請你?他在官場浸淫多年什麼樣的人沒看過沒接觸過,他定是看透了縣令大人的想法,知道縣令大人對你有情,又放不下身段,所以才會讓勸你,讓你主動一點。”
聽完陳娘子的話,杏花垂眸不語,隻是牙齒緊咬着嘴唇。
“妹妹,你剛才勸姐姐頭頭是道,怎麼到自己這裡就如此愚鈍。”
“不是,我,我隻是,害怕。”說完這句,她臉上滿是羞澀。
陳娘子會心一笑:“嗐,你怕什麼,不用害怕,一切都有姐姐在,來來來,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