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将闌跟在李栗栗身後進入了這棟老宅,他想過李鳴飛的家庭不簡單,卻沒想到李栗栗跟李鳴飛是一家的。
“李鳴飛是你哥哥?”
李栗栗上樓梯的動作一頓,她不似剛剛的靈活,李鳴飛這三個字似乎戳發了她的某種開關,侵蝕了她的意識。
她回身歪着頭看着殷将闌,嘴角翹起的弧度詭異又天真,“哥哥,一定要問這種問題嗎?”
殷将闌沒被她吓到,反而連上了幾個台階,與她平視,“這個問題讓你很難回答嗎?”
李栗栗撅着小嘴,“我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
“你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是因為你就是李鳴飛嗎?”
‘李栗栗’的臉色一變,殷将闌撩起她肩膀上的一縷發絲,“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很奇怪,有邏輯的同時又很奇怪,一切都合乎常理,但我總覺得違和,而這種違和,在進入這裡的時候,更加明顯。”
“我不相信,一個鬼有創建世界的能力,所以,從始至終,這個世界壓根就不存在,對嗎?”
‘李栗栗’打掉殷将闌的手,她眼睛眯起,扶着樓梯扶手的手驟然收緊,溫馨的場景刹那間變得破敗陰冷。
“殷将闌,你真的很讓人厭惡,不過你既然猜到了,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這個世界就算假的,你也會為他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他?你是指某個人,還是這個世界。”
‘李栗栗’小手一揮,鬼氣凝聚又消散,再次出現在殷将闌面前的人變成了李鳴飛。
他五指成爪朝殷将闌襲來,殷将闌快速躲避,身後的欄杆因為李鳴飛的攻擊變得四分五裂。
“說話歸說話,你怎麼還動手呢?”
李鳴飛冷笑道:“因為你不聽話,不聽話的人,就要受到懲罰。”
“你不是喜歡我嗎?這樣你都下得去手啊,這可不行,你難道不知道,有家暴傾向的人,是不配擁有愛情的嗎?”
“殷将闌,你還有心情跟我貧嘴,是想拖延時間,等着外面那隻小鬼來救你嗎?可惜,他不是真正的從昶,你跟他,注定不能再相見了。”
殷将闌回頭看向門口,李鳴飛一個閃身來到殷将闌面前,殷将闌後撤保持距離,臉上的笑意淺淡了些,“是嗎?那你是不是小瞧了,對頭之間的羁絆啊。”
“你不相信?從昶留在你身體裡的鬼氣沒有告訴你,這裡有從昶的一縷生魂嗎?”
“所以呢?”
李鳴飛舔了舔嘴唇,“人死之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複生,沒有一個鬼能抗拒自己生魂的誘導,隻要将外面那個小鬼身上的鬼氣吞噬幹淨,殷将闌,你就再無反手的機會了。”
“至于你是不是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裡,已經不重要了。”
“即便我的記憶扭曲,世界崩塌,你也要将我留在這裡嗎?”
李鳴飛臉色一變,殷将闌慢悠悠地拍了拍自己袖口上沾染的灰塵,“你明知道我聰明,還用燈下黑這種小把戲,啧,同窗三年,你還是不夠了解我。”
“什麼意思?”李鳴飛不明白殷将闌的意思,殷将闌卻瞬間明白過來,李鳴飛不知道從昶的鬼體被封印在了哪裡。
這樣的話。
殷将闌勾起一抹笑。
那就好玩了。
“我有點好奇,你真的算到了,我會殺害這個世界的從昶嗎?還是你幕後之人沒告訴你,殺了從昶,我會得到什麼嗎?”
“什麼?”
李鳴飛意識到不對勁,但他并不知道哪裡不對勁,殷将闌的胸有成竹讓他不由得頭腦風暴,“你在詐我?”
殷将闌搖搖頭,“哎,看來,你們跟他不是一夥兒的,要不然,你們怎麼會不知道,我跟從昶的關系,可不隻是死對頭啊。”
殷将闌攤開掌心,一縷鬼氣從掌心中緩緩冒出,他毫不猶豫地打向自己的心口。
下一秒,一股龐大的鬼氣從殷将闌的心口處冒出,很快将李鳴飛的凝聚在此地的鬼氣打散,李鳴飛受不住這威壓,不得不來到角落裡避難。
他擡手抵抗鬼氣,滿臉都是不可置信,“這,這怎麼可能?!從昶已經被封印了,你怎麼可能使用他的鬼氣,你又不是鬼!”
“我不是鬼,但我是鬼的主人啊。”
殷将闌打了個響指,鬼氣随着他的心意纏繞上李鳴飛的脖子,李鳴飛被吊在半空中,掙紮已經成為徒勞。
殷将闌擡眸看着李鳴飛,帶着睥睨與不屑,“你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你休想知道。”
“我可以不知道,那你也可以去死了。”
殷将闌眨巴眨巴眼睛,他擺出一副懊惱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額角,“瞧我說錯話了,你本來就死了,我聽李栗栗說過,你們有個除鬼的好東西,可以讓鬼魂飛魄散,千年的鬼都未必扛得住,你也扛不住吧。”
李鳴飛:“這裡根本就沒有,這個世界都是假的,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嗷?是嗎?”殷将闌看向門口,那裡站着一個人,一個格外狼狽的人,他眸子黑得如墨,亮得如晝。
從昶渾身冒着鬼氣朝殷将闌靠近,每一步他都走得格外不穩,仿佛下一秒他就摔倒在地。
但殷将闌隻是站在原地看着,毫無表情地看着。
直到從昶走到他面前,他的表情仍沒有任何的變化。
從昶伸出手攬住殷将闌的脖頸,在殷将闌不可思議的目光下,兩人額頭相抵,一道黑光沒入殷将闌的眉心,像是第一次結契時,一股暖流流入殷将闌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