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應溪想,如果剛進門她以為孫最是決定與自己劃清界限,以後當做陌生人,那在看到他剛才反應後她就覺得對方是被奪舍了。
孫最就算再目中無人,也不會惜字如金。
她想問他怎麼了,開口時又發現沒有立場。
于是放棄想法,掀開泡面蓋。
看清裡面的東西時眼前瞬間模糊。
應溪想和孫最長久下去的第一瞬間是兩人在陌生小鎮吃泡面,對方自責沒有給她加根腸的能力。
那時候她覺得孫最好愛她,如果不是因為愛,沒有人會拿幾百萬的表換一根五毛錢的腸。
可明明都做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麼孫最在她和蔣書旗面前還是選擇了後者。
所以是有愛但不多。
而應溪想要他全部的愛。
一瞬間情緒堆積在眼眶,應溪低着頭,淚珠逐漸變大,即将搖搖欲墜。
“我去趟衛生間。”
倏地站起身,不顧磕到的膝蓋往裡跑。
關上門後應溪捂着嘴,淚流滿面。
孫最看向對面那碗泡面,裡面的煎蛋烤腸完完整整,沒有碰一口。
他走到衛生間門前,透過磨砂玻璃看見靠在門闆的姑娘,清瘦的身軀微微顫抖。
孫最再等應溪開口,等了很多天。
可她一句話都不說。
決定重新讓應溪愛上他的那一刻開始,孫最複盤了兩人自相遇相知相戀到分手的所有事件,每一個都拿出來單獨分析。
這才發現有些地方他并沒有尊重應溪的意願。
從最開始的班費到最後蔣書旗告訴自己的秘密,孫最從始至終都沒問過應溪的想法,沒問這件事情是否真實。
他自以為對她做了維護,卻無形間傷害了應溪的自尊。
正欲敲門的手放下來,孫最心疼的看了那個背影一眼,坐回原位。
他耐心足,總有一天會等到應溪主動敞開心扉。
應溪哭了沒多久就止住了眼淚,因為她意識到就算再哭也改變不了什麼。
洗了把臉,确保自己看起來正常,打開門走了出去。
孫最早吃完了他的那份,正靠在沙發玩手機。
她想為剛才的情況找理由,腦子裡翻了個遍也找不出來,隻好當個沒事人一樣把快要坨了的面條慢慢吃完。
兩人現在的關系比較尴尬,同在一個屋檐下整個空氣都變得不流通。
從浴室出來應溪擦着頭發,看見正在換衣服的孫最。
他站在床邊,下半身一條松垮的休閑褲,上半身裸着。
兩隻有着流暢肌肉線條的手臂正整理要穿的那件上衣。
砰地一聲,應溪躲回衛生間,沒收住力氣發出聲響。
衛生間空間狹小,裡面蒸騰着熱氣,連帶着應溪的臉。
耳旁是砰砰的心跳聲,甩了好幾次都甩不掉。
老實說應溪和孫最隻發生過兩晚的關系,當時太害羞,什麼都沒認真看。
剛才那一瞥莫名讓她想起來當時的場景。
孫最外表看着就渾,那種事情上更甚,力氣大就算了,嘴上也不閑着。
還記得兩人第一次,他把應溪送上了最高點,看着床單上的污漬笑的嚣張。
嘴裡說着臊人的話:
“在老湖鎮那晚聽動靜就知道小噴泉不錯,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而應溪隻能緊緊抱着他,哼哼唧唧地埋進懷裡撒嬌。
七年前的事情突然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在心底念了幾遍清心咒後,應溪拍了拍紅透的臉,還沒準備還出去,孫最來催:
“出來。”
打開門,他已經換好了睡衣。
作為已經二十六七的成熟男人,孫最的睡衣口味似乎還保留在小學,要不然為什麼會穿着一件藍色小熊的睡衣。
應溪的頭發還滴着水,撲在胸前一點點洇濕。
“擦頭發。”眼神從胸前撩過,孫最扯下旁邊的毛巾,進去。
關門前扔出來吹風機。
203房間雖大,卻也大不到哪裡去。
一張雙人床,兩個單人小沙發。
應溪抱着從自己房間拿來的被子,拽過沙發拼在一起,将就入睡。
眼睛還沒閉上,頭頂的燈光變暗,睜開眼看見洗好出來的男人。
頭發半幹随意捋在後面,露出飽滿又鋒利的眉眼。
這種背頭發型顯得孫最更兇了。
“去床上。”拽了拽她的被子,孫最朝雙人床擡下巴,自己抱過自己的,站在沙發前。
他的意思是他睡沙發,應溪睡床。
“别了吧。”應溪拒絕,她借宿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還能霸占大床。
“那一起睡。”孫最沒給她選擇。
看着麻溜收拾東西躺在床上的姑娘,孫最覺得好笑,沒忍住,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
“應溪,你喜歡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