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放下手機的司嶼澈閉着眼靠在椅背上緩了緩,良久之後才重新睜開眼睛。
他從桌面上的收納盒裡找出一把鑰匙,随後将右手邊的小抽屜打開,從裡面拿出一闆藥片來。
自從溫無虞幾年前離開他身邊之後,司嶼澈的生活就變得天翻地覆,那段時間他的狀态很差,整夜整夜失眠,而且整個人在情緒上變得非常容易發怒,用徐子翎的話來形容他就是——偏執且過激。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後來他知道自己還是有辦法能讓溫無虞回到自己身邊時。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他不必每晚再拿着溫無虞的貼身衣物輾轉反側,不得安眠,也不必每日都用烈酒來麻痹自己,頭痛欲裂。
他慢慢可以在半夜時分熟睡,可以像溫無虞在閉眼前囑咐他的那樣好好吃飯,好好工作。
他不再厭食,不再嘔吐,狀态開始好轉,雖然整個人還是憔悴得厲害。
直到某一日,司嶼澈在為自己刮胡須時因為想到溫無虞而走神由此刮傷了自己的下巴。
他手忙腳亂得找出創可貼,對着鏡子替自己處理傷口,在處理妥當之後,他将創可貼的包裝扔進垃圾桶,随後擡頭時無意中瞥見了自己在鏡子中的模樣。
因為長久得不出門,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又因為這段時間沒有好好吃飯,他的身材變得消瘦。
總之,整個人都透着一種不健康的頹喪感。
怎麼會這樣?
司嶼澈摸着鏡子喃喃道。
這才短短兩個月,他怎麼會變得如此的……
難看。
對,就是難看。
這個樣子……就算是溫無虞能回到他身邊,被她看到了,她也不會喜歡的。
司嶼澈心裡罕見得升起了幾分慌亂,對着鏡子撩起了上衣,左右查看着自己的腹肌——果然人魚線的線條也已變得不甚明顯。
司嶼澈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現在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應該是充滿希望的——因為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溫無虞就會微笑着突然闖進他的世界裡,站到他面前。
就像多年前,他們二人的初次相遇那般。
而在那之前,他所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保持自己最完美的狀态。
*
所以第二天,司嶼澈就去名下私人醫院的心理科挂了個号——他媽媽和徐子翎早就建議他這麼做了,隻是他一直覺得沒有必要。
醫生和他聊了很久,給他的診斷是确實有些過于焦慮,可以開一些用來緩解緊張情緒的藥物。
司嶼澈同意了,并保證會按時服藥。
剩下的時間,醫生也給了他一些别的好的提議。
“比如說司先生可以将你每天想跟你太太說的話都寫到日記本裡,這也是一種發洩情緒的好方式。”
這倒是可以考慮,司嶼澈點點頭想道。
這樣等他太太回來的那一天,他就可以拿着日記本跟她一一細數,她不在自己身邊的這些日子他都幹了什麼。
他太太要是知道他有按照她的囑咐好好生活,她一定會獎勵自己的。
司嶼澈這麼想着,臉上的笑意就變得真切了些。
醫生見司嶼澈這會兒心情不錯,便多說了幾句。
“或者司先生要是特别痛苦的話,也可以考慮考慮我們之前向您提議過的那種小手術。”
“這種手術可以通過有篩選性得切除一些腦物質,從而丢棄掉令自己感覺到特别痛苦的記憶,如果您能下定決心割舍掉的話,完全忘記您太太或許也是一種好的選擇。”
“而且這種手術現在基本已經成熟,休養過後對人的身體幾乎沒有任何影響,當然如果您還是覺得這種手術有風險的話,我也認識不少比較擅長催眠術的心理醫生。”
“司先生也可以試試催眠的方式,或許也可以一定程度上模糊您痛苦的回憶,減輕您的痛苦……”
“不必了,”還沒等醫生的話說完,司嶼澈就果斷得搖搖頭,一口回絕道,“我并不想忘記我太太。”
“我們的感情很好,她帶給我的回憶中,快樂要遠比痛苦多得多。”
“好吧。”醫生聳聳肩,似乎也沒真指望着能說服他,畢竟之前司母和徐子翎都詢問過他,他也推薦過這些方式,但顯然,二人也跟他一樣,拿司先生毫無辦法。
“那司先生回去按時服藥,定期複查就好,至于之後如何,我們再看您的具體情況好了。”
司嶼澈點點頭,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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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司嶼澈正低頭看着手裡的藥片。
自從溫無虞回來之後,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這藥了,隻是今日……
司嶼澈揉揉自己的鼻尖,在心中長歎一聲,倒了杯水将藥服下。
随後他拿起手機,點開跟醫生的對話框。
S:孫醫生,您最近哪天有空?我想去一趟。
過了幾分鐘後,孫醫生回複了消息。
孫醫生:怎麼了,司先生,是發生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