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日子還長着呢。”
蘇絨第二日起了個大早,先去早市買了茶葉,回來就做了奶茶。
整個東廚都彌漫着濃郁的奶香,茶液倒在羊奶裡,又放到井中湃着,等個半刻鐘再取出來,把糖貓咪往上一插——
香噴噴熱乎乎的奶茶,加上金燦燦的貓咪腦袋,瞧着就叫人胃口大開!
孩子們也非常給面子地湊錢點了兩碗,末了一個個滿足地舔着嘴巴,眼饞的直盯着蘇絨收碗。
小咪跟他們熟絡起來,任由無數隻小手在身上摸啊摸,也懶洋洋趴在桌子旁嗅着羊奶的香氣。
但趙小七果然沒來,又過了三五日,蘇絨才見到這個熟悉的小朋友。
隻是這次,他沒了之前的活潑勁,亦步亦趨地跟着一個身高腿長的青年。
“蘇姐姐,這是我師父!”
趙小七嘴上嚷的熱鬧,身子卻規規矩矩站在門檻外。蘇絨正收拾空碗,擡眼瞥見來人,微怔片刻,随即唇邊綻開一抹笑容來。
她發現自己笑起來特别好看,于是見誰都一臉笑意,以緻于每個人見着她總忍不住跟着彎起唇角。
面前的男人亦是如此,槐樹影兒落在這人眉眼間,襯得那人嘴角的笑格外人畜無害。
“可把你們盼來了。”
見蘇絨迎過來,那人摸了摸趙小七的腦袋,目光掃過鋪子裡或坐或躺的貓咪,唇角彎了彎,眼中帶了絲柔軟。
沒有正常的人會不喜歡毛絨絨,哪怕是他張不容。
“在下張不容,來替姑娘寫廣告帖。”
走近了,張不容才看清眼前的女掌櫃,比起剛才看見的模糊輪廓,此時的女孩兒顯然鮮活許多,一颦一笑都仿佛含着春水,明媚又幹淨,叫人挪不開眼睛。
就是頭發不同尋常,紮成一團還插了根筷子……
蘇絨卻不知他心中所想,隻覺得這張不容聽起來莫名有點耳熟,卻也沒放在心上,笑吟吟将人請進了屋。
“本想上門拜訪,不想先生竟自己登門了。”
成年人的世界,客套話是必備技能,張不容笑笑,也不扭捏,跟着少女在鋪子裡坐下,又看她抱起一隻三花的貓咪來,指腹撫過貓咪的肚皮,這才開口。
“姑娘的鋪子的确獨特,張某是來對了。”他贊歎。
這話倒是實情,蘇絨也不謙虛,抿嘴笑了笑,便将話引回了正事上。
“先生既這麼說,看來是答應幫我了。”
她笑眯眯地遞過去一杯熱騰騰的奶茶,聽起來是在問詢張不容的意見,語氣卻格外笃定,像是笃定了他一定會答應似的。
張不容愣了一瞬,随即露出笑容。
“姑娘是聰明人,但不知這廣告帖要怎麼寫?”
“隻消寫一句話就夠了。”蘇絨眨了眨眼睛,“橋西貓館敬告鄉親:童子找不到請往貓館尋。”
張不容聞言挑眉。
“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蘇絨肯定地點頭,眉目間的笑意更盛,“我要的就是這麼一句話,很難嗎?”
不難。
當然不難。
又沒用詩詞歌賦,怎麼會難。
但他能看出這其中蘊含的小巧思,想來以後這貓館的客人,恐怕就不止是小孩子了。
這姑娘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鄉野村姑?
張不容搖頭失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不難,姑娘且稍候。”
話罷他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簿子,又掏出一根袖珍毛筆來,刷刷幾筆寫完,吹了吹墨迹,剛擡起頭,就被少女好奇的目光望得僵住。
“怎麼了?”
“先生這筆好有意思。”
張不容啞然失笑,先是把寫好的紙條撕下來給她,又見少女一直打量着那支筆,索性也順手遞出去,還順勢解釋。
“這筆筆管裡有墨,隻需要稍微傾斜就能寫字。”
“都是自己做的嗎?”
“算是吧。”
張不容含蓄笑笑并未細談,反而話鋒一轉問她:“姑娘預備給我什麼報酬?”
他這話問的突兀,蘇絨怔了怔,繼而笑着問他:“先生想要什麼?”
“猜猜?”
張不容眼裡帶着探究的笑意,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一隻手忍不住揉着跟前貓咪的毛。
蘇絨眨了眨眼,目光在他的手上逡巡一圈,随即了然地翹了翹唇角:“先生想要什麼盡管提出來,我們等價交換,互利互赢。”
“互利互赢?”
他像是被這個說法逗樂了,倒是收斂起自己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卻認真了幾分,炯炯地盯着她。
“不如給我個特權——免單入席,做你這貓館的座上賓如何?”
蘇絨笑容淺淡了些,她擡眼時正撞上對方含笑的眸子,那人眼角微微彎着的模樣像極了狐狸。
這麼會就坡下驢順水推舟,她碰見同類了是吧?
“先生這算盤打得可太響了。”
“哪有,實在是貓兒可愛。”
張不容從從容容地站起身來,晨光落在他舒展的眉宇間,語氣是笃定的輕松:
“掌櫃的且安心,這買賣,我保你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