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你自己去。”程以甯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一個背影任程世飛指指,“嘿這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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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以甯去看望星靈時,她還睡着沒醒,程以甯并不想打擾,于是留下兩瓶金瘡藥就離開了。
到了晚上,玉壺說星靈醒了,程以甯又去了一趟侍女住所。
看見主子親自來看望自己,星靈并沒有多驚訝,但見程以甯屏退所有人,有些納悶:大小姐一向大大咧咧,今日是怎麼了?
人一走光,程以甯坐在床邊,一臉歉意道:“對不住了,我不該讓你出面的,把你害成這樣……”
程以甯想到什麼,哎道:“我不是讓你悄悄地回來探情況,一有問題就來晉王府找我麼?怎的就自個兒背起鍋了?”
星靈道:“奴婢從後門進府,貓着躲着,一路上沒遇到任何人。在水雲軒外碰到了國公、國公夫人,當時國公臉色很不好,國公夫人在一旁替您說着話。聽内容,顯然是已經知道街上發生的事了,我立即就往後院走,剛一擡腳,就被漱兒叫住,還驚動了國公夫婦,然後奴婢就成這樣了……”
見大小姐擔憂自責更甚,星靈寬慰道:“沒事兒,大小姐,奴婢皮糙肉厚,這傷啊,兩三天就好了。”她打着哈哈,“倒是小姐你,身上傷還沒好全,這頓闆子是萬不能挨的。”
語氣裡沒有半分怨怼,反而有些開心。她越是好言好語,程以甯就越是心難安。
她身邊的人許多都不值得信任,該清理清理了。
否則,這次還隻是受了點皮外傷,下次就可能有性命之憂了。
程以甯問:“府上有沒有誰不對勁?”
星靈一時有些蒙,“不對勁?沒有啊……”
“你再仔細想一想,比如誰同誰說話不許旁人聽,說到什麼話表情不自然等等。”
星靈:“沒……哦,玉壺倒是跟我說漱兒最近總是晚歸。”
又是她?行吧,就從你開刷。
程以甯面色一暗,道:“我要漱兒的全部信息。”
“恰巧奴婢還真知道一點,”星靈撐起身子,“她個性孤僻,無論是私下,還是明面上,非必要情況沒人跟她說話。”
“我先前布眼線時,排查後院侍女的來曆,就屬漱兒待的地方最多。原就是出身奴籍,幾年前在宮中照顧過朝瑰公主,又去了晉王府呆了一段時間,最後才到鎮國公府的。”
程以甯問:“為什麼宮女能提前出宮?”
“奴婢打聽過,她這也不算是出宮。朝瑰公主是為了……為了……”星靈紅着臉道,“為了羞辱晉王殿下不能人道。故意将漱兒支給他,讓漱兒給他暖房。”
“……”
星靈道:“是在宮宴上,人可多了。其實也不怪朝瑰公主有所懷疑,晉王殿下的府邸就沒有姑娘,有也是上了年紀的。加之沒成婚,且對婚事不上心,更加讓人往那懷疑了。”
“好了好了。”程以甯伸手打住,她其實對李自蹊行不行并不很在乎。
按照她的說法,那漱兒再度被遣出晉王府也是合理的。
是個好理由,但并不無懈可擊。
李自蹊表面溫和守禮,心地嘛暫且算他善良。一個明面上給他暖房的侍女被遣出了府,即将面臨什麼,李自蹊不可能不清楚,他還是這樣做了。
這不是他性格能作出來的事,唯一可能,他裝的。
畢竟不将人趕走,又怎會光明正大地來鎮國公府做眼線幡子呢。
“她現在人在哪?”
程以甯聲音冷到骨子裡了,白嫩的鵝蛋臉像是敷上了一層冰。跟了她十幾年的星靈從未見過大小姐這副模樣,吓愣了,等到程以甯問第二遍,她才反應過來,“這會兒可能在小廚房盯大小姐的晚飯吧。”
“你好生休息,待會我讓人給你上金瘡藥。”程以甯低下聲:“我去幫你出頭,教訓教訓那漱兒。”
程以甯眼中的眼線漱兒,這會确實是在小廚房。她揭開瓦罐蓋兒,白霧似的熱氣兒蒸騰而起,漱兒扇一扇揮開,道:“這烏雞湯色澤不夠,還要再熬一刻鐘。”
蓋好瓦罐湯,漱兒又去看了眼大鍋裡煮的菜,撇了點鹽下去。
此時,小廚房裡的另一個人突然道:“哎喲,怎的我也肚子痛了?漱兒姐,我去方便一下,你幫忙看着點。”
還沒等漱兒開口,那人就弓着身跑走了。這下盛滿飯菜香氣的廚房裡,隻有漱兒一個人了。
人出去好久,漱兒才敢掏出一紙包,打開,正要往大鍋菜裡倒,哐當,廚房門打開,她手一抖,連紙帶粉全給灑了進去。
廚房外等了許久,就等她動手好贓并獲,程以甯站在門外,大喝:“好大膽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使手段。來人,把人捆去水雲軒,我要親自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