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尚書家的府邸,園子修得比程以甯在蘇州的園林還要大上一圈。
光看旁邊的這棵高大的松樹就知道,如果移到蘇州園子裡,怕是要占大半個地,此處卻并不擁擠。
程以甯道:“太子殿下,人是會變的,可能我以前是很喜歡你,但那是我理解錯了自己,以為不讨厭男子的接觸就是喜歡。”
“現在呢?現在碰到真正喜歡的人了,就知道對我不是喜歡了?”李業成用受傷的語氣,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之間的問題。
腦子裡一閃而過李自蹊的臉,程以甯甩甩頭,“總之,太子殿下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功夫了。”
見程以甯神情不似作僞,李業成急道:“我知道,我看起來是沒什麼本事,要不是有個厲害的母親和會賺錢的舅舅,太子位我看都别想看一眼。他日登基,有可能是個傀儡皇帝,你害怕跟着我受苦,我能理解。”
“但是我會努力的,現在我已經拉攏了董相和丁置,他們明面上聽是母後的人,暗地裡隻聽我的話了。再待我一一折斷李明輝的臂膀,何愁掙不脫母後的束縛?”
程以甯道:“我爹爹娘親不想程家陷入危險,絕不會同意我嫁給你的。”
李業成看到了曙光,“這好辦,像玉歲姐姐那般,一哭二鬧三上吊,磨幾天定能松口。”
程以甯頗覺不可思議,冷聲道:“玉歲公主那樣做,如自己的願了麼?”
李業成沉默不語。
“公主金枝玉葉,跟着伺候的人多,一有自殺的動作,定能及時發現,我一個常年隻帶個把侍女在身邊的人,你說我有幾條命玩?”
“提議以死逼父母就範,陷我于不孝。”
“枉顧我性命,不惜毀了我的名聲。你根本就不是想娶我,而是想娶我爹爹的人脈罷了。”
程以甯冷冷盯着他,說完就走了。
要不是李自蹊披露,她真有可能會被李業成半真半假的情意打動。
還讓她尋死覓活,開玩笑,她這條命,可寶貴得很。
群芳樓那些小孩要救出來得從長計議了,程以甯往回走,看到又看到宮成的身影。
他前後左右環顧,程以甯趕緊縮回轉角,正思索有沒有看到自己,就聽到宮成的聲音:“帶來了嗎?”
“帶來了,公子說要轉移,此地不能久留,且跟我來。”
腳步聲逐漸遠去,程以甯探出頭,看向那邊,他們背影已經隻剩一個黑點兒。
猶豫再三,程以甯還是沒有跟上。沿着長廊走了一會,遇到一個仆人,她指向宮成走的那條路,問道:“請問那是哪裡?”
“回小姐的話,那兒通往後院。”
後院?宮成去人家後院幹什麼……
程以甯帶着一肚子疑問走着,又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鑽進房裡,身形有些熟悉,臉轉過來的刹那,程以甯愣住,那不是福瑞嗎?他不跟着李業成,跑這裡幹嘛來了?
她離那間房比較遠,剛好可以看見頂部煙囪,袅袅飄出的白煙昭示着那是廚房,且是正在使用的廚房。
盡管很好奇,程以甯依然沒去探究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了前廳,許多姑娘同程以甯一樣無功而返,隻有秦雙儀和陶絮還沒回。
等了會,菜都上了兩三道,座位依然空着。
蘇正清打趣程以甯珠圓玉潤,搞得她都沒胃口了,一筷子都沒夾,全都賞給了星靈建平。
話說回來,就算蘇正清不說她胖,也沒什麼胃口,眼下秦雙儀陶絮還沒回,始終放心不下。
程以甯交代星靈,自己去找人,讓她倆不要離席,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去找東西了。
直覺告訴她,秦雙儀她們遇上宮成了。程以甯原路來到後院,一排排窗戶門長得都一樣,分不出有幾間房。
關上門的,一律不找。如果秦雙儀在房裡,一定會開着門找,甚至身邊會帶個丁府的仆人,最大程度免去手腳不幹淨的髒水。
不過,也有可能已經遇上被捆起來關在其中某個房間。
想到這,程以甯随手推開旁邊的房門,巡睃一圈沒有人,裡面的陳設與之前看到差不多。
但其中幾件明顯不符合中式風格的東西一下子吸引住了她。
比如,腳凳下那塊地毯,顔色以紅棕色為主,呈幾何圖案,邊緣還有像蚯一樣的線條,看着像是阿拉伯文。
再比如,桌上的茶具不是常見的瓷器,而是一隻鑲金獸首瑪瑙杯,程以甯認識,還是因為這隻杯子通體太像牛角了。
再比如,一般人家帳子外頭是不會吊那麼些珠珠串串,有風吹進的話,動起來太吵了。
可眼下無風,紗帳卻動個不停,珠子碰撞聲也不像自然發出來的。
程以甯心想,丁志明那色鬼,前些日子當街調戲曹可,家裡居然還藏着人。
可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