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熙一個不漏地都積極應下了,絲毫沒覺察到段哲林的異樣,甚至認為他是個熱心腸。
叮咛完,段哲林就走開了,裴熙目送着他,胖女傭悄無聲息地就湊過來了。
“你和……少爺很熟?”女傭猜疑道。
裴熙舉目思忖了會,“說過幾句話,不算熟,而且我還不了解他。”
“那你還是和他相處少了,我跟你說,雖然我沒和少爺聊過,但,他什麼樣的人我都知道。”
女傭得意洋洋地撇着嘴,還用大拇指指了下自己,很引以為傲的樣子。
緊接着,她眉飛色舞地又說:“我在這家幹活,少說也有五六年了,對少爺的了解絕對比你多,就他剛才的表現,我就看出端倪了,不知,你有沒有看出來?”
裴熙很是不解地搖了搖頭,“沒看出來。”
這麼遲鈍嗎,不過,也在預料中,女傭虛眯着眼,神情調侃,“想聽聽我的見解嗎?”
裴熙聽出她的意味深長,八卦之心頓時燃起,“你是發現什麼了嗎?”
女傭底氣十足,“那肯定啊,少爺和平時的出入也太大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他喜歡你。”
“嗯。”這句話裴熙聽在耳裡,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須臾才琢磨出味來。
什麼!
“你你你你你瞎說什麼,他不可能喜歡我!”
刹那間,裴熙驚慌失措起來,頭像撥浪鼓一樣轉動,四處觀望有沒有人來,會不會被聽去。
而女傭卻不以為然,“怎麼會不喜歡,我看得沒錯啊,少爺多關心你,又是給你包紮,又是來監督的,這怎麼看都是喜歡吧。”
說完,女傭自信地向前攤了下手。
裴熙簡直要緊張死了,趕忙把手豎在嘴上,“噓噓噓!别說了,萬一被人聽見就不好了,多難為情。”
女傭依舊滿不在乎,“這有什麼,這是事實,不要害怕。”
怎麼可能不怕,她堅信段哲林喜歡裴熙,而且任裴熙怎麼阻止,她都不住口,更不會改口,看來不反駁不行了。
裴熙隻好窘迫地小聲說:“你想多了啊,他給我包紮是關心沒錯,但也隻限于上下級的關心,他是不可能喜歡我的,不要誤會啊。”
反駁是反駁了,可對方好像完全不在意啊。
女傭自捧臉頰,十分怅然地望着斜上方嘟囔:“反正,我受傷的時候,少爺從沒這麼關心過我,别說包紮了,就連一個字都沒說過。”
真是敗給她了,裴熙着急躬身,雙手合十,懇求道:“拜托,不要再說了。”
女傭回過神,放下手,終于正經起來,“我的見解你可以當個參考,如果我猜對了,到時……”她揚了揚眉,又變回嘻皮笑臉,“你的大腿給我抱。”
“……”
她這麼自信,裴熙也無奈了,“你還是别抱期望的好。”
裴熙剛說完,女傭就豎起大拇指,“我看好你哦。”
明顯沒把裴熙的話聽進去啊。
然後裴熙就各種消極,想盡辦法讓女傭打消念頭,可女傭偏不聽,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于是兩人各執一詞,在議論聲中幹完了活。
……
幾日後的一個白天,段哲林沒什麼事,便拿了自己未看完的《心情詞典》去長廊裡看書。
他筆直地坐在長凳上,翻開書看了幾章後,猝然看到了下一章的章節名——LOVE。
他的視線移不開了,不禁聯想起幾天前,王管家在這同他說過的話。
——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女孩,那就會不由自主地,關心她,照顧她,在她需要幫助時,會主動分擔,對她無微不至,如果這些你都能做到,我不敢說百分百,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喜歡她。
緊接着,段哲林的腦海浮現出這階段和裴熙相處的點點滴滴。
——中午,在裴熙餓肚子時,段哲林為她,請了一衆女傭吃飯。
不對,那是他看女傭們都沒吃飯,才請的,并不單單是為了裴熙。段哲林暗暗否定。
——那天,裴熙十分費力地想打掃雕像頂,卻怎麼也夠不着時,他毫不猶豫就上前幫助。
别人有困難,出手相助很正常。段哲林再次否定了自己。
——晚上,裴熙弄傷了手指,段哲林一反既往,不但為她包紮成球,還十分緊張地監督她。
那是……她傷得太重。
段哲林不斷否定自己,認為這些事産生得合情合理,并無不妥。
但同時他又發覺,自己這些合情合理的行為,其實處處透着反常,這個他無法否認。
既然無法否認,他就隻能正視。
段哲林又将記憶複盤了一遍,這一次他發現,這些事和王管家所說一一對應了。
那一瞬,段哲林茅塞頓開,瞳孔逐漸被詫異浸染,還有些難以置信。
終于……理解了。
終于幹完活了。
此時,剛幹完活的裴熙到了休息時間,她準備找個僻靜的地方安閑一陣。
庭園就不錯,人少還景美,是休息的好去處。
于是裴熙在庭園閑逛起來,不自覺就複盤起那天和胖胖女傭的談話。
——少爺和平時的出入也太大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他喜歡你。